“大人还真让六殿下干粗活?”
“可不是我亲眼看见,那六殿下没有一句怨言勤勤恳恳在那儿擦桌子!”
“这皇子当的不如我一个洗马的。”
“可不,京城里谁把他当皇子看?寄养的就是命贱……”
张大石戳戳说话那人胳膊示意闭嘴,几个值班的堆在院里锻炼筋骨,话说一半就见话题对象从屋里出来。
张大石回头拉擦刀的韩步云:“你看我说对了小侯爷真没喝你那玩意。”
韩步云望过去看到周祈远手里端着盛汤的碗,亲眼看着他把里边汤倒进臭水桶里。
满满一碗倒得好不迟疑。
韩步云低头继续擦手里的刀,张大石勾他肩膀:“大户人家瞧不起咱多正常。”
周祈远碗送到后厨原路回去,大院中央正有人舞刀,那人后跟头翻出三丈远,靴底雪溅在周祈远袖子上。
他佛手擦去,忽觉额前风扇动,后边人顿时起了看戏兴致。
刀锋已至眉前,对方煞有介事收手道:“练得太投入没看见殿下在,失礼了。”
周祈远道:“无事,张公子这刀使的好,这么重的刀我都抬不起。”
张大石乐道:“殿下锦衣玉食的哪需要练这。”
韩步云带头几个人跟着做样行礼:“殿下好。”
周祈远:“各位在职久都是前辈,我初来乍到以后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向大家学习。”
张大石冷哼道:“不敢当不敢当,殿下只需要向小侯爷问好,我们这些当手下的可没什么给殿下传授的。”
韩步云拍他差不多收点脾气,钟小八抬着一摞高的账册脸歪着跟他们讲话:“今日卷宗处谁值班这个点要换班了你们在这儿偷闲?”
此时苍凌出了屋子,下面的人都摆正态度恭维道:“刚跟殿下闲聊几句,马上换班。”
苍凌挥指示意钟小八进屋放东西,正色问下边人:“年底一筐子的案子总结要入册你们倒是闲。”
张大石回话:“殿下是新来客我们只是说几句耽搁了,小侯爷莫怪。”
这添油加醋苍凌直觉膈应,苍凌道:“值班是哪一对?”
韩步云绷着脸拱手道:“是属下。”
苍凌心想这也太巧合,刚还想着怎么给主角送挂显得不可以不会适得其反,韩步云值班那就好办了。
“今日起换班改成白夜一次,打起精神不得有差池。”
平日都是三个时辰换一次,大伙都嫌长,换成白夜班更没搓精气神,心里叫苦。
张大石蹙眉:“小侯爷这是在罚过?”
边上人嘀咕:“前面那么人耽搁时间小侯爷也只是说两句,怎么这次换韩兄就这么罚。”
苍凌缓步下阶,“你们若是不满大可不干。”
张大石一股气非得出:“最近这冷天大伙已经很累,若是再换成上整夜班岂不是要在年前活活累死?”他也不顾韩步云阻拦的手势仰头扫苍凌的脸:“小侯爷金贵,不用受苦自然不懂我们的苦楚。”
苍凌哑然失笑,斜眼瞧他:“我记得张公子的班都是别人替上,今日居然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实在让苍某开眼。”
张大石仗着家里跟沈家搭得上祖上亲平时在班也是混日子,活都交由他人去做,其他人知他有背景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忍着,这点过去的苍凌是不知晓的,下边人也没敢控诉,但现在的苍凌脑子里都捏着所有人人物卡片,底细清清楚楚一捏一个准。
张大石面如土色,在一众人面前丢脸,握刀的手颤颤巍巍。
苍凌道:“大家各司其职,守门的干不了看卷宗的活,我也干不了守门的活。不过夜班的确辛苦从今天起我也会留在大理寺值班。”
韩步云道:“大石嘴笨,我们没有怪大人的意思。”
他人附和道:“我们没有异议,大人不必如此。”
苍凌却没有收回刚才的决定:“殿下也会留着,有我和殿下陪各位夜里人多暖和,这样张公子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可有添平了?”
众人:“……”
周祈远被牵扯,他睨着苍凌语气带点无辜:“那这大理寺不得添上两张床?”
钟小八不知何时出来听到七七八八没来得及多问就兴奋道:“一张就够了,平时夜班有备用房间给弟兄们用,大人和殿下要留夜在主屋摆一张就够了。”
苍凌:“……?”
钟小八嘟囔:“年底实在没钱多张罗了,从户部打俸禄听说都要延迟两天。”
说到俸禄有人不禁着急:“我那点俸禄还拨不出来?!小八你听谁说的?”
话题完全偏离,苍凌道:“一张床的钱我有。”
钟小八道:“但屋子摆不下两张床了。”
苍凌突然想收回刚才的决定,眼下韩步云扯着张大石去值班,弟兄们都质问起俸禄的事,没人在意苍凌的处境。
原地只剩二人面面相觑。
周祈远道:“磨墨的工作量值夜班是不是太闲了?”
苍凌是没想到周祈远开口就问的是工作,他严色道:“殿下不必留宿,刚只是提了一嘴。”
周祈远:“小侯爷说了年底工作多我回去也是无事,我一个闲人没人管我留不留宿。”
苍凌还是不愿将就道:“年底工作白天弄就够了,殿下不必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