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难得清净一周,早上祥和的气氛被门口不请自来的客人打搅。
小八安置好位子后再嘱咐人上茶。
苍凌喝着茶觉得来者不善主动问:“林指挥使不会是专程来喝茶吧?”
林澈没饮茶举着杯子道:“下官奉旨前来。”
红鹰卫的指示便是皇帝的意思,苍凌道:“请说。”
“陛下也是听说了小侯爷在查往年的案子特意让下官转告小侯爷,往年的案子里又不少地方案是一笔带过的,这里面难保没有蒙冤的。”
苍凌是真料到大理寺有皇帝耳目,他道:“陛下登基后赦免天下,自此后各州风调雨顺又是国库充裕,的确会潦草结束一些税案。”
林澈会心一笑,果然不用他明言,苍凌马上猜中要点。
林澈再喝下手中茶:“各种案件都涉及一点,小侯爷自行判断就好,切莫累了身子。”
倒上的第二杯茶着凉。
人走后小八才问:“皇上要查税案,这是为何?”
苍凌道:“你去整理出来所有税案,要三年以内的。”
回府的车上看起卷宗,真的是忙了几天好不容易蒋文尘那案子有些眉目结果皇帝要查税案。
侯府比平日热闹不少,各院的小厮丫鬟都捧着笑脸。
进了正厅才明白为何如此,原来是他老子回来了。
“时和,过来见爹。”
靖北侯长得人高马大的,足足有一米九的个子,苍凌自己自觉很高的个子往那儿一战像个小娇妻?
苍竹身上还没脱下沾灰的袍子,手在苍凌肩头一拍,手劲儿忒大。
“长高了,不过怎么看着瘦了?”
苍凌干笑道:“今日寺中事务杂。”
“公子熬夜看卷宗属下怎么劝也劝不回来,抢了火折子不然点灯,公子就钻木取火点灯看卷宗。”
所有人:“……”
修安见苍竹比他这个亲儿子见爹还高兴,一股脑有的没的都汇报给了苍竹。
苍槐在边上附和:“时和确实比我还忙。”
苍竹一双眼把苍凌看了个遍最后道:“无事,如今爹回来了你可以偷懒了。”
这句话差点让苍凌当众落泪。
回想过去他做二凡的时候在福利院长大,从未体验过“家”的踏实和幸福感。
感动完还得商量要事,饭桌文化启动。
“皇上要查税案实际是想敲打秦家。”苍竹分析,他继续理:“赤州是近几年致富秦家的地盘有意要藏着。有太后在皇上不好动,前些天你掺和赤州的事给了皇上机会,如今侯府不占任何一方,皇上想借刀杀人,你又在大理寺就班。”
苍凌道:“放远看秦家并没有很大的胜算。”
太后已年老不能像早年初登基那般垂帘听政,皇上又封四皇子周淮为东宫太子,架空皇后。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二皇子才艺和威望都不及太子,大皇子又被封南安王永守永嘉。
秦家扶持大皇子闹下去就是逼宫篡位,这么大的动静来日大皇子登基也是会被世人诟病,这总归是下策。太子母妃薛茹虽娘家贫寒但有皇上和沈家护着,秦家看似权力滔天实则也是强弩之末。这也是秦家近年来屡次铤而走险的原因。
一直沉默的苍槐擦筷子也道:“秦家两代皇后,如今我们能看到的都是表面,这背后还不知藏着多深的根。”
饭桌上菜没人吃,于氏又热了一番:“别光说不吃饭。”
苍竹喝着小酒吃了两碗米饭有些饱腹感后才讲话:“皇上这是给我表忠心的机会,若是能替皇上绊倒秦家也算是了却皇上心愿。”他嚼了两口小菜:“不过秦家不能倒,秦家没了侯府就实实在在成了皇上眼中钉。”
几大世家关系盘根错付,大周好似一颗老树,斩断哪条树根都不利于这棵树的平衡。
回屋前父子二人在院里散步。
“朝廷的事你凭本心做好了,畏前畏尾反倒碍你手脚。”
苍凌细心听着教会,脚下不知何时踩上了雪。
“皇上缴了我的兵权,如今我已是困兽之斗,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进的大理寺比那些拿着祖上的爵位混口饭的不一样。虽然爹知道皇上派你一个文官去三司目的不纯,但路还是要走的。”
苍凌科考二中,以他的才能和身份本该去谏台院或者翰林学府亦国子监,但派去大理寺相当于专业调剂,而且是跨专业调剂。
大理寺不能落入世家手中,昭帝便把侯府扔了进去。
“大理寺很好。”苍凌讲。
两人走着走着发现路线已经偏离正轨,压根不是回屋的路而是通后院的雪路。
后院枯树聚堆,苍竹不喜欢院里摆的太过整齐,所以侯府的后院一年四季无人收拾,地上的枯叶叠成半米高,院中的石子路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