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众人,陆明、李元奇、慕念,还有那金陵司马一个个看他都慈眉善目、关爱有加。
只有那王将军冷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讽刺不言而喻。他是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竹里的,觉得竹里出的主意没一个实用的,仿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意见相左,自然聊不到一起去。他冷眼睨了他半刻,竟一挥袖子起身不告而别。
竹里起身正欲去追,李将军伸手拦住:“不必理他,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嘴上说着不同意,但心中对你也是大有钦佩,不惯着他,明日就好了。”
他拉着竹里道:“小友,明日卯时二刻我在县衙二堂等你,到时候我带你转转县衙,熟悉了解情况,顺便把招兵的事情张罗起来。”
竹里郁结,他什么时候答应了……有人尊重过他的想法吗。
陆明和李将军又同慕念聊了一些别的事情,竹里插不上话,又不好贸然离席,便坐在旁边陪着,一直到黄昏时分,这场会议结束,另两人离开后,竹里才长须一口气。
参加会议什么的,又累,又没意思……他听得都困了。
“累了?”慕念清呷一口茶,余光上挑瞥了小人儿一眼。
竹里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坐相全无,与君子行为准则里面要求的雅正一条,毫不沾边。便是此刻说他是西大街边上蹲墙角边赌钱闹事的二流子,也绝不会有人有异议。
“先生,我没说要去做什么副参谋……”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成了低声嘟囔。
“徒弟,是你先用眼神示意吾,你想去试试的。”慕念漫不经心的调子,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况且,这向百姓买瓦的建议和闲时演兵,忙时务农的策略也是你提出来的,你若不自己亲自去实施,还想让谁帮你?”
竹里暗暗翻了一记白眼,腹诽:那是你自己理解错的!!
“可是……”
竹某人刚开口,慕念一记眼神杀过来,“徒弟,你屁股好了是不是?又想挨打了,恩?”
慕念就是有一句话堵住竹里一箩筐话的本事。
慕念候觉得,他这小徒弟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时不看住,他不仅能有一箩筐的废话,还能惹出一箩筐的事儿来!
慕念从不否认竹里是个聪明的,相反他这几日越来越能感觉到竹里超出常人的聪明,他时常给自己的惊喜,让慕念有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早就不是自己从前的那个小徒弟。
竹里被这一提醒,屁股开始隐隐发痛。
竹某人捂着自己的屁股,从慕念身边跳出三丈远。
不是实际的痛,是被烙在心里的恐惧,被慕念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的那种疼痛的感觉他能记一辈子,就那几下,他对慕念的阴影十辈子都清除不了!
竹里躲开后,垂着头这半响,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却一直在转个不停。
慕念只一眼便猜到他这小徒弟指不定心里面再憋什么坏招。他暗下弯了弯唇角,却不打算现在就拆穿他。
驭人之术与放风筝是一个道理,线紧的时候就松一松,线松的时候再紧一紧,风筝才能放的好,一味地只会放线或者收线,那风筝要么是断了线收不回来,要么注定飞不高。
“拿手来。”慕念对竹里勾了勾手指。
竹里以为又要被罚,默默伸出了右手。“先生罚我可以,也要先告诉我为何挨罚吧?”某人低声可怜巴巴,那语气里还有三分不服气。
——啪。
慕念用手,拍了他的手心一下。
“另一只。”
竹里抬头这才注意到慕念手中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他挑出了一些晶莹的药膏,原来是要给他上药。
竹里瞬间放心下来,换出刚才被打的发红的左手。
慕念惩罚似得重重按了一下他手心:“猜测师父的心思是一个徒弟该做的事情吗?当罚!”
“嗷呜!”竹里痛的叫了一声,“先生,我知错了。”
小东西这一声叫唤瞬间让慕念气消,忍不住勾唇轻笑。
竹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每次可怜兮兮的看向慕念,都会让他有一种错觉,他才是那个抢了猫咪小鱼干的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