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淡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闻青玄咬牙切齿：“这一个小时睡得好么。”

荀文轻轻抿了一口，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神情放松：“还不错。”

睡眠质量好得宛如安详。

闻青玄重重锤了下被子，砸出一个大坑。

王杰就没这么好过了。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算太强，尤其是刚才无限世界里出来，近在咫尺的死亡足以令人数日难忘。

看见荀文从房间里出来，他王本能地叫了一声，然后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又回到了边界监狱的大门前。

显然，无限世界中刀尖掠影的心理阴影，让他产生了一点后遗症。

“荀文、荀哥，好巧啊、嘿嘿......”

王杰吓说话断断续续，尾音还带着点哭腔。

荀文显然也看见了王杰，他的脸黑了一瞬，仿佛王杰不存在一般，拿起水杯转身关门，眼不见为净。

劫后余生会让人不自觉颤栗。

关门声不大，但足以看出关门的人并不太想搭理王杰。

看着荀文的背影，王杰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只想尽一些办法，让荀文能够原谅他。

王杰小心翼翼，欲哭无泪：“我、我该怎么办，荀哥好像还在生气。”

闻青玄走到王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他就是面冷心热，你去好好道个歉就好了。”

不然你的头早在刚才就落地了。

对，道个歉。

王杰听到闻青玄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

王杰面色苍白，说话时每个字都在抖。

“荀哥！”

每个字都在颤抖，字音都随之变了形。

荀文：“......”

王杰站在门口，努力组织语言：“对、对不起，荀哥，昨晚我一直很自责，都怪我的控制力不够强，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一起找到真相，希、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如果你不原谅也没关系，我、我、我......”

王杰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控制力不够强，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荀文叹了口气，打开门。

王杰看到荀文开门后的神情，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荀文是否会原谅他。

“我没生气。”

对上王杰小鹿般可怜的目光，荀文即使有一腔怒火，此刻也荡然无存，更何况——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控制的一方。”

荀文揉了揉王杰的发旋。

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

荀文彻夜未眠，并非心情不好，而是想了很多关于自己这十年来经历的一切。

被控制的人其实也是无辜的，只不过经历了太多次背叛，导致他的处理方法太过偏激。

他的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荀文也不想这么做，可他不知道究竟该信任谁。每一个曾经信任的人，只要在同一场游戏里，最终都化成了刺向自己利刃。

他以为自己或许永远都将背负杀戮之名。

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直至生命尽头。

——直到亲眼看见了一脸稚嫩、满怀憧憬的闻青玄。

一如过去的自己。

另一个世界的他，也来到了这里。

自从通关无限世界后，荀文也是想了很久，然后脑袋一热，就收拾行李搬到了闻青玄的家。

路上后悔过，也想过折返，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来到了出租屋的门前，抬手敲响了大门。

深更半夜，屋里的人大约是在睡觉。

荀文默默地在门外吹了一夜的风，等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早上，房门从里面打开，对上闻青玄的视线，荀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光。

他可能真的是病了。

突然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未来，拼命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荀文看向闻青玄。

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重新泛起阔别已久的涟漪。

再信任一次。

他想。

最后一次。

荀文用力拨乱王杰的头发，眼含笑意：“我原谅你了。”

.

王杰顶着鸟巢发型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闻青玄和荀文两人坐在客厅里。

荀文神情放松，哼着小曲，看起来特别开心。

一个人在嘻嘻，另一个人就无法嘻嘻了。

闻青玄：“麻烦解释一下早上六点把我憋醒的心路历程。”

荀文：“我开心。”

闻青玄频频侧目。

荀文引经据典：“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闻青玄唇角微动：“你学到了雪姨的精髓。”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荀文：“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闻青玄被咽住，自从出了无限世界后，荀文就变得怪起来了。

休息了一阵，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很均匀，力道一致，听着像是训练过的。

荀文离得最近，这次是他开的门。

荀文和门外的徐骁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