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不过还是投掷的那些动作,为防意外也不许看落点,声还不如打靶热闹,一点训练时较量距离的成就感都没有。
到第二轮时,纪凡潇已经没了热情,满心只想着要抢在被代战丢人地按下去之前更迅速地蹲好。
烈日下等候区头上不如不设的木棚几乎能蒸起一口滚烫的热锅,也没班长管,纪凡潇就懒洋洋地晃荡到等候区。
领完弹握好了,蹲在靠内的一侧,预备给投完弹回程的队友留出空缺。
看不到自己的弹,总能看看别人的吧。
前面这位老班长一看就很扎实,从爆破声的距离和声响听来成绩很不错。
纪凡潇看了一眼,又没劲地避开日光,低下头对着土面上的蔫蔫的草梗有些发怔。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飞过,纪凡潇下意识抬眼看到是个卵形的……手雷!
生理反应比大脑更快,就在他条件反射护住头,迅疾地向一侧沟渠跃入时,身后一阵大力将他生猛地扑了下去,那人手心滚烫的温度按在他天灵盖上,都熟透了。
纪凡潇眨了眨眼,闻洗衣液的味道就知道是裴张。
两人滚倒在沟渠底部半晌,半覆在他头顶的手还微微颤抖,而纪凡潇心里踏实的很。
他埋着头甚至差点要笑出来,得意的。
原来你也会这么担心,他翘着嘴想。
已经过了击发时间,却没听到意料中的爆破声,只有打闹似的啪一声响,是模拟弹。
同样被吓了一跳,发弹的方宽也反应过来,骂骂咧咧了一声,过去把这可以重复使用的小东西装了回去,又是代战考验的临场反应。
裴张松手要起身,被回身带笑的纪凡潇一把拽牢了,被抓住的手臂部位像烙了块铁。
裴张甩手起开,纪凡潇跟着他也跳了上去。
方宽打了个唿哨道:“反应不错,还以为你俩吓尿了,上不来呢。”
纪凡潇随口接了句什么玩笑话,裴张没留心听,自顾着往等候区走,胸腔里凶兽似的心跳声久久还停不下来。
看到那颗小巧的黑色手雷飞向绝不该出现的方向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循着那道抛物线的落点扑了过去,不遗余力地想从时间里争下分秒。
我怎么办呢。裴张听着胸腔里猛兽般的心跳,想着昨晚那个吻,心中满是酸涩。
到了等候区,裴张也没有停步,而是拐向后山右侧,后山左侧有个厕所,走那条道也不显得奇怪。
纪凡潇原本笑得志得意满跟在后头,待到裴张不发一言的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神,纪凡潇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么认真的眼神,是好像要从肺腑里剖出什么东西来的决心。
“我……”纪凡潇不知道自己满腔的花言巧语怎么对上裴张就统统失了灵,望着他那双炽热而真诚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到这仿佛孤注一掷的开口,纪凡潇差点哆嗦了一下,几乎想捂住裴张的嘴,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纪凡潇打小就没料过自己还能有脸红心跳的这一天,直到对上裴张透亮的黑眼睛,幽深地仿佛一眼潭底,日光下映射着他额前的微汗,认真地叫人心惊。
纪凡潇怕看这样的眼睛,生平头一回,感受到物理意义的心动。
他曾以为影视剧中的情话不过是修辞手法,此刻却听到自己胸腔鼓胀的悸动,那么鲜活。
裴张顿了一下,审视着他的表情,确定自己并没有打断什么,接着以剖腹自|杀的决绝肯定道:“对,我喜欢你。”
裴张想,就算他多少次告诉自己厌恶京城阔少的做派,嗜血亚种的本性,不要被吊桥效应的生理反应蛊惑,手雷转向的那一刻,还是欺骗不了内心深处的本能。
纪凡潇看着眼前这个在树荫下的裴张,他曾锐利地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此刻却只是静默而炽烈的。
他不会说话了,于是口干舌燥只好凑过去讨对面的甘霖,来掩盖自己有失水准的手足无措。
结束这个吻后好一会,纪凡潇才回过一点神来,喃喃道:“原来我喜欢你啊。”
回转想来,原来过去那么多不知所起的担忧恐惧、期待希冀与莫名其妙,都是因为好喜欢你。
走回等候区前,纪凡潇在转角进入同年兵的视线前,又意犹未尽地将冷冷淡淡的这人拖住,下巴勾过来亲了一口。
见裴张默许了,纪凡潇便跟个偷腥成功的狐狸似的,兀自弯着眼得意起来。
从头到尾看不出来什么过激|情绪的裴张接着不动声色地瞟他一眼道:“看不出来名动帝京的纪少,还挺纯情。”
纪凡潇恼怒地抓乱了裴张的短发道:“意外,我们玩的是风雅,哪有你这么直接。”
裴张哦一声道:“毕竟我也没有载女孩子兜风环过海。”
纪凡潇卡壳半晌才道:“其实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没有美人配香车一点也不酷!”
接着他便凑过去低声道:“我怎么新兵连的时候没发现,我们裴裴这么可人呢?一定是你训练太刻苦,每天匍匐爬得满脸风沙看不清脸!”
见裴张低垂着眼,侧脸格外安静,半点看不出是平时那个比石头还硬的家伙。
纪凡潇小声道:”我跟你说……“
裴张只觉得耳边痒痒的,什么也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纪凡潇突然凑过去在他侧脸映下一个吻,接着一个箭步向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去,大喊道:”我说,要点名啦哈哈哈哈哈!“
裴张紧随其后,边跑边咬牙切齿地想,相处一年多却还没有认识到这家伙的本质,实在不能不算是自己的重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