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黑熊的粗脖子远比两人想地还要更为坚固,这次脖子断地像没杀开的西瓜一般爆汁的黑熊不顾疼痛地扭过松松垮垮连接着的脑袋,狠狠给了裴张的左臂一口!
他这一口几乎要将裴张的整条手臂都扯下来,因为中刀而挥舞的熊掌也击中了想要赶来救援的纪凡潇,只是一个巴掌,纪凡潇便被狠狠地拍飞到了树桩上。
“救命啊!”方才那位同年兵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居然没自己跑,而是瑟瑟发抖地窝在树上观战,见到两人的惨状一边哀嚎,终于英勇就义地拍响了求救按钮。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林穹,代战那可恶的声音此刻听来叫人安心:“收到。”
他们在林中走了大半天,直升机不过几十秒就风驰电掣地到了。
喊完求救后的老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小刀扔向了跌跌撞撞爬起来的纪凡潇,接过刀的纪凡潇趁裴张和黑熊撕扯,从后迂回窜到这黑熊身上,又是一刀插入了先前切割的部位。
接着纪凡潇死拽住了这家伙受伤的那一臂,胸前被拍了两次也不松手,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他来不及想。
有空喘息的裴张搅拌着黑熊口中的匕首,逼这家伙松口,觉得自己的深可见白骨的手臂已经不能要了。
速降到树梢上来的代战盯着这两人一兽,并没有要影响战局的打算,只是叫人将伤员抬了回去。
至于这两位嘛,代战眯了眯和黑熊很像的眼神,叫住了麻醉枪已瞄准的姜止尧:“不用,他们还没弃权。”
军医也是见多识广,知道自家队长这脾气,当即叹口气转身不看了,只等着警报声响或是不管谁给这场斗兽叫停。
纪凡潇愣是没给它摔下去,只是脑子已经被滚筒洗衣机抽了几道水,不转了。
这黑熊的铁头功不知道跟谁学的,纪凡潇甚至觉得自己这袖珍小匕首划下去,薄如蝉翼的伤口它的脑浆都隔着刃面能合上。
裴张不顾淌血的左臂,钳制住了它另一侧完好的手臂,与纪凡潇合力在黑熊的颈间撕开伤口,感觉手感像没解冻完全的肉块,进退两难。
好家伙,咣啷一声,刃卷折了。
没了支点的纪凡潇再抓不住这几近癫狂的大家伙,再次被当成虱子般狠命甩到了一旁。
一头撞在树干上的纪凡潇晕天转地地把自己支起来,摸了下一脑门的血,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有点吓人,从代战惊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
不妙的是,黑熊此刻即使强弩之末,却还打算和赤手空拳的他们两败俱伤。
那黑熊大张着口冲刚起身的纪凡潇来了,他只来得及低头就势去夺它后颈插着的刀,而黑熊那险些咬下他半个肩膀的血盆大口,却压根没疼在他身上。
纪凡潇难以置信地转头,发现跑来裴张只来得及将自己那条已经被重创的左臂当饵塞进黑熊的牙关,接着一刀捅进了那家伙的面门。
纪凡潇几乎是以杀猪的手法砍下了黑熊连接的最后一部分脖子,撬开那家伙牙关时骨头碎裂声听得他心都揪起来,平生第一回有了后悔的念头。
裴张跌跌撞撞地抱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左臂向前栽,被纪凡潇接了在怀里。
两人身上都是湿热的血与汗,裴张在一片静默中看着呼吸停滞了的纪凡潇想,我本来应该很讨厌你的。
代战吹了声口哨,打破了沉默:“很精彩,每人50分。”然而无人在意。
喷涌的鲜血和脑浆泼洒了两人一身,纪凡潇胡乱抹开眼前的黏稠,没发觉自己声音中带点颤抖,去看裴张的手:“你……”
裴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他用完好的右手安抚地握了握纪凡潇的手:“一条手臂换个脑袋,值了。”
纪凡潇一时心头盛满了不知所起的愤怒:“不是说好各自跑吗!心口不一还装逼!”
裴张救人归救人,嘴上也不客气,当即回道:“你怎么不跑?知行合一的垃圾!”
“打断一下,”身后代战道:“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不需要的话军医就下班了。”
两人瞬间休战,指着对方几乎异口同声道:“需要!”
代战作惋惜状:“医保是弃权者的专属。”
见两人不吭声,他耸了耸肩,冲很是为难的姜止尧道:“走。”容貌清丽的军医姐姐很是不忍,却还是只有服从命令。
纪凡潇垂死挣扎:“通融下呗尧姐,请您吃野味,现打的黑熊肉可劲道了。至少先给看下这小子手还能要不,耽误最佳治疗期可就来不及了!”
走出几步的姜止尧毕竟医者仁心,还是没忍住向两人走来,代战命令道:“上尉。”
姜止尧头也不回:“报告首长,我只检查伤口程度,不作实质处理,他们对自己的伤势有知情的权利。”
代战没再出声,算是默认。
姜止尧担忧地看着裴张血肉模糊的手臂道:“你的伤必须及时处理。”
裴张道:“谢谢,我可以先简单固定,到终点再处理。”
不远处的代战嗤了一声,不知是冲他对自己实力还是伤口的自信。
而另一边情况同样不妙,忍不住干呕的纪凡潇同样拒绝了姜止尧的建议:“肋骨需要休养,头部遭受的撞击也需要尽快检查。”
纪凡潇撇嘴道:“暂时死不了就行,我得看着这蠢货。他那手接不上就砍了吧。”
裴张不甘示弱:“他脑子傻了也没事,治不好就埋了吧。”
话虽如此,姜止尧临走时还是悄悄在树下留了固定包扎的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