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张猛然记起徐嘉禾当时的去处,和宋喜同为侦察营,想来也了解一些基本的电报常识。
他在新兵时便是二班的翘楚,又是熟识,此时组队最适合不过。
只是此时林中皆是潜伏的对手,裴张不敢大意,便轻声潜到了徐嘉禾身后。
为免徐嘉禾受惊暴露,裴张一手已经虚虚掩在他口鼻处才道:“嘘,是我,裴张。”
徐嘉禾冷不防一惊,倒是反应灵敏,他点头示意不会出声,便回身从吉利服中认出了裴张的脸。
小徐一脸惊喜地小声道:“裴哥!”
裴张道:“受伤了?”
小徐摇头:“没呢,我正听这个分数牌边上好像有电流干扰声,在猜附近是不是有伏击的狙击手,你就来了。裴哥,就你一个呀?咱俩能组队不?”
裴张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小徐笑道:“那太好了,不过裴哥你这个出场,真够隐蔽的,我都没听出来。”
裴张问道:“电流干扰声?那快先藏好吧。”
两人打好隐蔽,果不其然就听见直升机在头顶盘旋的声响,风声呜呜而过,停在了他们附近约几百米的地方,那就是有人已被淘汰了。
小徐心惊道:“这才过去了大半天,怎么就撑不住了,总不能是饿的吧。”
裴张想了想那个脸色虚白的薛玉琨,觉得还真不好说。
通信营来的几位除了同寻常侦察兵一般解读电报,还或许有控制指挥所附近披甲守卫的本事。
行情虽说抢手,但若是带着巨额的负分值,就算业务能力再高,其他小组成员也很难带得动。
裴张凝神辨认着直升机那侧传来的声响,似乎隐隐伴有爆破的震动声。
小徐嘶一声道: “绊发雷,那咱可得留个心眼绕着走。”
裴张却摇头:“是要留心,不过是要找绊发雷。”
小徐不愧是连方宽那般吹毛求疵的家伙都满意的人,愣了一瞬便喜道:“是了,正好借他们的手帮咱们抢补给,嗨裴哥,新兵连起我就知道,跟上你算是稳了!”
两人估算着应该傍晚八点左右便可赶到补给点,只是为了便于避开正面交锋和埋伏,便决定先藏身附近,视战况再下手,也便于收拢队员。
于是晚七点,饥肠辘辘的二人便在补给点周边巡视了一圈,记录下绊发雷的方位,于树上静待。
补给点周围的树枝上静悄悄的,可即使没有夜视镜,裴张也能感觉得到其间埋伏着不少按捺不住又或是平静蹲守的气息。
还是料峭的初春,夜里凛冽非常,裴张听着暗里的虫鸣声,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鸟叫,接着又是宛转三五声,随后没了动静。
从凌晨四点半算起来,已是奔波大半日了。
小徐饿得有些发昏,闻声便道:“哪里的鸟儿,叫得这般好听。”
裴张问道:“小徐,你们侦察营里敌情通报怎么说?”
小徐被夜风迎头刮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唔,这声音这么好听,应该是女兵连派来的,咱大老爷们谁会得来这个呀。”
裴张道:“听仔细些,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小徐凝神听了一会道:“虽然不确定,不过我们营里互通情报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做法。第一个较为轻脆的像是新兵,应该是在寻找同类。第二个回应的明显信息量更大,也更熟练,也许是和老兵接上头……”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电磁干扰的刺啦声响,两人于是噤声不言。
随直升机旋翼声响而来的,还有零星的枪声。
或大或小的包裹沉闷地在树枝间摩擦、坠落,细细簌簌的忙乱声中有追抢补给的,有被击中而摔跌落地的,也有得手后彼此争抢的。
标志补给点的那块林间空地上,投手刻意地在不同方位掷下了迷彩包。
有眼尖的扑身而上,旋即便挨了枪子。
几发下来,林子里头的人都学乖了,有的迷彩包从上方滑坠,顺势滚入林中,也因为处于无遮蔽的位置,竟无人敢拾。
僵持了一会,有心急地带着自己的补给想走,便又中了招。空手的、满载的、埋伏的,一时都收敛下来。
过了一会,就听见那头顶盘旋的直升机待要打转回程。
裴张却听见那机舱门边还有重物下坠的声响,他登时心一热,在小徐肩头一拍。
两人忙攀往那方向,远离林中空地也能脱离射程,不少轻微的追逐声与枪声复又响起。
正巧一个迷彩包降落在裴张身前几米的树枝边,而右后方亦有人疾步而来。
裴张想到绊发雷的方位,心下敞亮,手边抽出早就备好的长木杆,朝那方位投去。
在爆破声和小声的国粹中,裴张一跃而前,扑上去抓住了那只迷彩包的后缘。
可惜这林中树木虽盛,却多为细瘦的枝桠。裴张抢到的包足有十数斤重,他掂着估摸是两柄步枪。
甚好,裴张正欣喜,踩实了脚下的枯枝才觉不妙,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往下坠去。
裴张脚下无所依凭,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尽可能蜷缩身体,将背囊做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