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肖烨亲自过来跟我说!花他半分钱了?司令了不起啦,就能随便扣住人不放?告儿他,要当兵得他自个复员二次入伍去,小爷我可不去!”
半个月前,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灰毛的纪凡潇还在自家庄园的花田里转着高脚杯,冲来传话的警卫兵大放厥词。
“什么列兵,第二年的叫上等兵,第一年那不就是下等兵吗!我不去,怎么着也给我混个军官才像样吧!”
对面腆着脸道:“少爷,您这不是没考军校嘛,联军入伍的,就只能从列兵开……”
“想把小爷我扔进那破地方,门儿都没有!”纪凡潇果断将他打发了,拉开车门,挂挡起步,飞驰而去,好歹没扬警卫兵一脸沙子。
而翌日,在麻醉针剂作用下四肢无力,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被从头到脚打包成新兵着装标准的纪凡潇就直挺挺地躺在军车里被押往了部队,临走前亲手操刀的警卫兵还火上浇油地感叹了句:“少爷,你打从会嘬奶时起可就没这么乖顺过!”
这一针对纨绔子弟个体的惊人迫害可谓是掀起了帝京的一场吃瓜热潮。
“听说了吗!纪少,就肖司令家那位混世魔王,参军去了!”
“哈?是庄园嫌小了,还是赛车不好玩,这是去受的哪门子罪呐。”
“可不,人家连寸头都剃啦!”
“怎么可能!他不是最宝贝那狼尾么。”
“有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他爸的同僚,拼酒的时候给他下药来着,醒过来头发和好日子,咔嚓一声就没喽!”传话的人眉飞色舞地比了个手势。
“嚯,好家伙,那纪少可不得气死!”
“嗯呐!进去想必有得热闹看了。”
“哎,纪少这一走,帝京可就没意思地多咯。”
话虽如此,嗑瓜子的众人实则悠闲地个个竖起耳朵,等着要听纪少的好事。
醒来发现自己跟个麻袋似的被妥善固定在敞篷车后座的纪凡潇简直出离愤怒了,千算万算,防不住连和肖烨呛声不对付几十年的姜叔也会来这么一出。
面对抵触情绪严重的纪凡潇同志,姜啸天中将首先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立场的一致,对肖烨司令数十年来对亲生儿子的漠不关心和突如其来的不人道决定表示愤慨和唾弃,接着对纪凡潇的车技和庄园内的陈设表达了赞赏。
就这么着,在共同战友姜啸天对肖烨的声声指责和杯杯劝酒中纪小少爷喝得晕晕乎乎,上头上脸,完全没注意自个儿喝的酒和对方那杯有那么一丢丢微不可闻的差别,没十来分钟,就嘎嘣一下不省人事了。
都怪自己阅历不足。纪凡潇连连摇头,啐一口。开始琢磨自己那帮子狐朋狗友,究竟有没有,能在肖司令的淫|威下挺兄弟一把,协助他越狱的。
数去数来,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要么说纨绔子弟圈呢,一圈老少爷们也数不出半个有血性的。
颠簸的车厢里纪凡潇先是掉了个个,避免脸着地的不体面姿势,接着坐正了,边看着两侧飞速离去、越来越荒凉的公路思考人生。
虽说生性|爱刺|激的纪凡潇对此有几分跃跃欲试,想在货真价实的联军里长长见识,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深度游虽然可以。三年!那万万不能行,更何况这还是肖烨的安排。
纪凡潇感受着自己在麻醉作用中尚未回复的肌肉力量,靠一些侥幸心理、阿Q精神与来日方长的自信,终于还算淡定地接受了自己被拐卖的残酷事实。
两名警卫兵客客气气给松绑时,他站到地上腿还发虚,但仍强装大尾巴狼地甩来要搀扶的手,靠伸懒腰的假动作把自己甩直喽。
就算充作人质,咱纪小少爷也得摆出个巡视大院军区的谱来。
眼看着身着军装的岗哨站在大院前,车便停在了目的地营区的正门边上。前座俩警卫兵一看就是肖烨训出来的精神小伙,人高马大,连五官都按制式标准的浓眉大眼长,解开绳后便名为护送实为挟持地,一左一右夹着他往前走。
纪凡潇才做不出当众对抗未遂被反制这种掉价的事儿,当下反客为主,配合着走起祖传的齐步,就着那群刚从迷彩车里扎堆下饺子,一脸认真到傻气的新兵末列补齐跟上,对身后虎视眈眈的目光仿若无睹。
嗬,来都来了,不给肖烨长点脸就走多浪费。
就着大闹一场后打道回府的轻松念头,纪凡潇玩味地打量起这部队大院来,灰里土气的,和肖烨常驻的地方一个样,甚至瞅着更寒碜。毕竟只是新训的临时基地,连干部家属区也没备上。
进南门正对上一圈简陋的健身器材,看着同普通公园里的保健设施都没什么区别。左手边西区除了一排低矮的宿舍楼,就是对面的两座食堂,都是平楼,也不知道是防炸弹还是防跳楼,总归是不舒服地那种招人惦记。
他方才进院时看到南面对门另有两名哨兵,估摸着会是军事训练的场地。
作为最后一批被送往新兵营的帝京兵源,纪凡潇跟在末尾,饶是历经大小夜店迪厅的千锤百炼,也被食堂两侧新老兵浩浩荡荡列队锤鼓、震耳欲聋的热情阵仗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