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地讲述之后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把那些抓马的事情全部剔除,只说了几件温馨的小片段。
什么他俩去兔子洞偷东西被白白追,半夜没水喝去河边取水撞见黑猴群,偷圣灵花被秃鹫大哥抓个正着。
亦或是一起种菜,尹正初明明能用灵力帮灵植快速生长,却什么都不说,每天看着他兢兢业业给菜园浇水……
想起浇水这件事,苏禧青抬眸看向尹正初,语气谴责地笑说:
“你这人,惯会偷偷使坏。分明用灵力就能帮助灵植快速生长,你却控制灵植,看着我每天拿着木桶取水浇水。”
尹正初双唇抿成一条线,却是没有反驳。
两人的过去,的确很田园诗意。
在苏禧青的讲述里,他不再是众人面前那个风光月霁的剑仙,而是一个任性偷偷使性子的弟弟,似乎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处于被保护的弱者地位,而非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高位。
尹正初,只是尹正初。
只是他苏禧青眼中的清韵。
将外在的权利、名声、金钱的枷锁通通褪去,只是两个初见的灵魂,在交流融合。
“对了。我当时给你做了一个鸢尾花环,你放在书架上,正对着软榻,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可惜后来被踩坏了。今天又路过一个鸢尾花圃,我便停了下来,为你选了几朵鸢尾花,弥补那时的遗憾,不是故意来晚的。”
——来见你的路上,红霞漫天,我摘了一束初见时的鸢尾花,希望你能喜欢。
莫名的,尹正初的脑海里,回荡起这个念头。
苏禧青没有失约,相反他很在意自己。
会为身处冰窟的他带来一个诗意的过去。
冬天已然过去,尽管尹正初没有那时的记忆,却也隐隐知道,他那时在清水秘境度过的春节,承载着春意的浪漫。
“我们是爱人吗?为什么听完你的话,我的心会痛。”尹正初的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眼神困惑地望着苏禧青,“我们一定是爱人对吗?”
苏禧青沉默片刻后,坐起身,抚上尹正初的侧脸,笑说:
“清韵。这个世界上,不单只有爱情会让人心痛,爱也不仅仅代指爱情。你还记得吗?你最开始喊我仙人哥哥。那时我真得把你当做弟弟看待,不然不会在你深夜哭泣时,环住你的肩膀,纵容你的任性,包容你的欺骗。”
“以致在后来,明知道你是个骗子,却仍把你放在心上。爱情很难经受欺骗,可亲情不会。”
如果你是一个卑劣的人,你的爱人在发现你的真面目后,可能会说他遇人不淑,没有识清你的真面目。可亲人只会接受,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乖巧的弟弟,变成一个卑劣的人。
爱情会比较批评,而亲情只会接受寻因。
“我们不是爱人。你是我的弟弟,而我是你的哥哥。”苏禧青柔声笑说。
对方把自己当弟弟,可尹正初知道,他自己可没有把苏禧青当哥哥。
他很清楚,自己对苏禧青的感情,不单是亲情那么纯粹。
因为他一见到苏禧青,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说法,他只想同苏禧青阴阳交合,把他搞得下不来床,长久地委身于自己身下。
就是畸形的爱,可耻的一见钟情,而非什么看似亲密实则永远无法抵达肮脏深处的亲情。
见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苏禧青还以为尹正初明白了他的一番话,知道两人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无关风月。
殊不知,素来清风明月的剑仙,此时满脑子都是如何同他再续前缘,做不堪的苟且之事。
尹正初转过身,看向祭台香炉上,自己方才点燃的三根香。
——左右持平,中间短。
——七日之内有凶人来说是非……
尹正初见此,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苏禧青,“你接下来这七天,不要离开清崖洞。同我在一起。”
“啊?”
苏禧青摆手,直接拒绝说:“不行。”
他同何野行已经约定好了,一起进入试炼秘境。
尹正初闻言,反问说:“你不是我哥哥吗?哥哥难道不应该满足弟弟的一切要求吗?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苏禧青:“……”
他伸手捧住尹正初的脸,疑惑说:“数月不见,怎么还学会诡辩了。那我是你哥哥,你要听我话,留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要干涉哥哥的生活。”
“青青……我……”
“乖。”
苏禧青抬手,捂住尹正初的脸,笑说:“听哥哥话。”
尹正初盯了苏禧青片刻,收回视线,垂眸不说话。
到了晚上,苏禧青感觉些许困倦,他拿出三张软被铺满冰床,确认隔绝寒气后,才躺上去。
本来坐在八卦台上打坐的尹正初,见苏禧青离开,他也跟了过来,见苏禧青铺了三张软被,尹正初坐在床边,轻声道:“娇气。”
苏禧青闻言,翻过身不看他,不理会他的话。
尹正初盯着苏禧青的后脑勺,长久地打量,过了良久,他才躺在苏禧青身后,伸手环住苏禧青的腰,修长的大手隔着衣服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把手拿走。”苏禧青轻声命令说。
尹正初不仅没有拿走,反而加重力气。
苏禧青转过身,无声和尹正初对视,两两无言。
片刻后,尹正初坐在地上,不在意地揉了揉被踹的心口,再次爬上床。
这次他只老老实实地环住苏禧青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没有做其他越矩之事。
二天,苏禧青离开清崖洞。
尹正初紧握着他的手,再次叮嘱说:“天黑前要回来。”
“知道了。”
苏禧青挥挥手,随后一溜烟跑开。
青云峰。
苏禧青刚到地方,就发现众人聚在一起。
他跻身上前,却发现闻思劫竟然在场,还把何野行按在地上打。
苏禧青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闻思劫,“你做什么?”
见他来了,闻思劫勾住苏禧青的腰,直接将他抱进怀里,俯身在他耳边笑说:“这人欺人太甚,昨夜偷了我的天阶法器不说,今日又出言羞辱于我,夫君可要为我做主。”
何野行欺人太甚?还偷东西?
苏禧青越想越觉得离谱,“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
“哥哥不信我?”
闻思劫有理有据地陈述说:“两天后,就要进入试炼秘境,听人说,那秘境灵兽众多,大多数是地阶灵兽,格外难缠,若是有驱灵法器在身,自然是如鱼得水,轻松通过秘境。”
他的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何野行,笑说:
“正巧我手中有一件天阶驱灵法器,在昨夜听完其他师兄的话后,便说了出来。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这位何师兄的耳朵里。”
“深夜我正打坐,便突然发现外面时有响动,等我出门察看回来后,却见放在储物匣中的法器消失不见。”
“还没等派人出去寻找,便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原是尹师兄与何师兄撞见,那何师兄手中拿的,赫然是我的驱灵法器。南宫师兄听到异动,也出门察看,可以为我佐证。这位何师兄,心思不诡,偷拿我的法器。”
苏禧青闻言,看向坐在地上,身形狼狈的何野行,眉头微皱,“想必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何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哥哥真得了解这位何师兄吗?”闻思劫勾唇笑说,“人心难测,哥哥可不要被某人佯装的可怜模样蒙了心智,你心思单纯,可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没有。”
苏禧青收回手,走到何野行身旁,扶他站起身。
何野行只是元婴期的修为,面对魔界四大堂主之一的闻思劫,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任他是什么天才,亦或是什么翘楚,同闻思劫对上,只有挨打的份。
闻思劫是个心狠的,没直接杀死何野行,已经很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