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脱下外袍,道:“剑尊,既然这么喜欢伺候人,那便抱我去沐浴吧。”
他微微加重语气:“服侍我沐浴。”就像凡间那些奴才,伺候世家的主子一样。
尘见月面色始终不变,他抄起谢云舟的膝弯,将他抱到隔间。
木桶内,已经倒好了水。
尘见月的手骨节修长,微微透着青筋,缓缓解开谢云舟腰间束紧的腰封,再褪下中衣,直到露出那一片霜雪般的肌肤时,尘见月才将谢云舟放进木桶中。
他用木舀舀起一捧水,润湿了谢云舟的头发。
烟雾氤氲。
尘见月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在云山的时候,牵机峰的工傀,只用来帮忙运送物资,从云山山脚的尘世里买些女修要的胭脂水粉,或者寻常的衣物茶叶。”
“从来没有下过云海,去挖明月石。”
尘见月在谢云舟的背后,只能看到对方微仰的脖颈,在雾气中化作一条优美的曲线,还有他的肩窝和耳后 ,被热气熏染处出浅淡的红。
谢云舟没有回答他。
尘见月抿嘴。
沧浪剑尊在世形象,本就是冷淡寡言的,他假扮了剑奴二十年,从来没有讲过长句,到如今,面对谢云舟,尘见月竟然觉得,自己讲的每句话都很无力。
木桶内的水热气很快就散了,尘见月又用灵力温了一遍。再将皂角涂在谢云舟发上,道:“十三峰的长老都是请来的客卿,云山事务,都是主峰在管,兴许我也疏忽了。”
谢云舟忽而转过身,他从木桶内探出身,五指成钩状,轻轻一拉。
尘见月脖上一条锁链,还有左右手各两条钉入的都现了形。
他将尘见月往面前一拉。
蒸腾的热气让谢云舟浅淡的唇加了些暖色,眼尾也是红的,看起来比寻常更加的秾艳。
谢云舟问:“剑尊,你又多嘴与我讲这些干什么呢?”
“你要查。”
尘见月答。
聊城谢云舟答应冬耳的时候,他也在场。
谢云舟问:“所以你讲?”
二人靠近的时候,尘见月可以闻到谢云舟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混合着自己刚打上的皂角泡沫,勾人得紧。
他沉默着不应答。
锁链丁零当啷响成一串,谢云舟从木桶中跨出,制掣着尘见月,将他压倒在下。
他乌发上没有冲洗干净的泡沫顺着发梢往下淌,已经被水打湿了的里衫薄薄贴着肌肤,从颈到尾,凹出一条峰谷。向下的腰掺着水,一片湿热,紧紧压着尘见月的胯。
谢云舟道:“剑尊,我生平最怕的,就是寻常人莫名其妙的好。在云山白玉台时,我就明白,天底下都是一情换一情的缘分,一桩换一桩的报应。”
谢云舟讲到这儿的时候微顿。
他是鸿历十八年坠入无望渊的。
但是在鸿历十六年,他就已经离开了云山。
在鸿历十六年之前,他又被关在云山白玉台整整三年。那些人想方设法,寻着各种由头,逼谢云舟交出右臂的剑骨。
他的大师兄宋青眠,说要解救他,可在谢云舟逃出白玉台之后,又带着修士将他重新捉回去。他的师尊楼观序,在每一次受刑过后,都会亲自送来疗伤的丹药,可也是他,亲手拆出剑骨。
那时候,谢云舟才明白,世上多半没有人是纯粹一心只想对一个人好的。
他怕旁人对自己好,要取的东西自己给不出了。
怕到风声鹤唳,杯弓蛇影。
“道心是剑尊主动给的,除此之外,我身上大约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到的了。”谢云舟语气冷漠。
尘见月道:“总会有的。我要的时候和你讨。”
湿发贴着谢云舟面颊,显得他面容更殊绝,他定定望着尘见月,过了一会后,哼笑道:“那希望我还给的起。”
木桶中热水蒸出的雾气弥漫,遮挡了视线,谢云舟“啧”了一声,手中化出小剑,再一次钉进尘见月的灵脉中,封锁了尘见月的灵力运转。
尘见月不再讲话,也不反抗,微闭着眼。
谢云舟将耷到肩上的里衣拉起,道:“灵窍也替剑尊封上了,接着伺候吧。”
尘见月拦腰将谢云舟重新抱回木桶。他灵脉被封,没有办法用灵力将水催热,只好脱下自己打湿了的外衫,重新打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
谢云舟故意磋磨尘见月,水一旦冷下,谢云舟就要他再去打来。
尘见月舀起的水烫了些,他扭头去扇尘见月巴掌。可在掌风要落到尘见月半面纹花的脸上的时候,谢云舟又突然收了五分力道。
他冷冷道:“剑尊这张脸快要被我折腾破相了,估计禁不得几个巴掌。”
他有些恹恹地靠在木桶边缘,被打湿的乌发遮上了他眉眼,谢云舟闭上了眼。
他在恨。
恨无望渊不见天日的二十年,恨白玉台上举目无援的自己,甚至恨丢了檐角那一株桃花,丢下尘缘,走上云阶的自己。
之后,尘见月将他身上冲洗干净,又抱着擦干,谢云舟都没有再动,由着尘见月替他穿上亵衣中衣,腰上用松松一条红绳系紧了,最后围上带着白绒的斗篷。
尘见月沉默着抱紧他,他的灵力已经被锁了,烘干不了,只能用干布慢慢搓干谢云舟的头发。
此刻谢云舟坐在尘见月膝上,微微蜷曲着手脚,一只脚的脚尖从下摆落了出来。如同上好的白玉瓷,又像是怀里抱了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