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开书页就跟浑身起了疹子似的,这里痒那里又不舒坦,总想折腾点其他的事情出来,反正就是静不下心来。
在自己院子里蘑菇了小十天,她实在是待不住了。
站在院门前叉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往赵氏的正房去了。
去娘那边,大不了挨顿骂。
去嫂子那边,她要是考问书里的内容,那真是要了命了。
越往正房的方向走,程星月就不自觉噘嘴,这都快十天的功夫了,自己不去请安,娘好歹派人来呵斥两声,自己也好顺着台阶下呀。
明明是她没理,还这么大气性,亲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她原本想抻着,这次绝不先低头,谁知她刚进正房,还没来得及哼出口呢,赵氏就似看到救星一般一把将人拽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程星月不明所以。
赵氏一脸惊慌,“刚才有内侍来传话,说大军已经定下归期,又让收拾两个院子出来,有赏给你哥哥的美人要入府。”
程星月听完,直接傻眼。
哥哥要回来是好事,但内侍特特来传话有美人要入府,这话听着咋这么天方夜谭呢?
“哎呀,你别琢磨了,我已派人去找你爹,但咱家又没其他的门路,这此中内情,怕是得劳你嫂嫂回侯府去问了。”
赵氏推着程星月往外走。
“你快些去告诉她。”
“记得说清楚啊,这次可不是我闹鬼,我也不知道这美人哪来的!”
程星月一头雾水的被推了出去,领着花信一路往闲庭落去。
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宫里为什么要赏哥哥美人?哥哥如今的官职就已经引起了圣人的注意么?娘怎么不亲自去跟嫂嫂说?
越想越乱,最后一路小跑着进了闲听落。
趁着今日安静,江瑶镜正在看书,手边茶烟依旧,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时,她习惯性的莞尔一笑,抬眼看向房门处。
不出三息,果然,程星月的身影就出现了。
原想打趣她,书没看完就敢过来了?却在看到她一脸焦急迷茫时顿了顿,收敛了唇边笑意,站起身来迎了几步,“出什么事了?”
“不要急,慢慢说。”
程星月条理清晰的快速把赵氏的话重复了一遍,喘着气问,“嫂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瑶镜也一脸疑惑。
她安抚了程星月两句,拉着她在窗边坐下,这才皱眉细想。
虽是内侍传话,但没让自己出去接旨听令,那就不是皇上和皇后,其他娘娘和程家并无利益往来,也不会无缘无故赏人。
那就只剩还在宫里的襄王了。
虽定下了襄王妃,却还有一年才能成婚,而他的未婚妻,正是刘宰相刘问仙最小的嫡女。
而前些日子,祖父才揭了刘问仙的大丑。
当然不会马上报复,因为这样指向太明显,
但可以恶心人。
给武将赏美人这事一点都不稀奇,但即便程家朝堂无人,直接给了程星回就是,他回京述职时带回来就罢,何必巴巴通知一声让准备院子呢?
又不是娶亲,哪里需要提前特地准备院子。
江瑶镜一声冷笑。
看来这位宰相大人很清楚祖父的软肋是自己。
不过这事确实和程家无关,她对程星月笑了笑,“放心,我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程家不会有什么坏处,不用担心。”
“嫂嫂跟我说说嘛,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程星月直接抓着她的手。
倒也不必隐瞒,只是……
“这只是我心中的猜测,还要回侯府一趟确认真假。”江瑶镜站起身来,“等我确定了事实,我一定全部告诉你。”
江瑶镜在程星月心里信用极高,因为嫂嫂从未骗过自己,只好强忍着好奇把她送上了出府的马车。
马车离府时,江瑶镜掀开帘子一角,直直地看向高挂的忠勇将军府的匾额。
即使这次大捷,他回来后能升职,最多从三品,且后面多年,若无多次的战事奇胜,想再度晋升,只能熬资历。
而从三品武将,对权贵如云的京城来说,实在没有多大水花。
放下了车帘。
当初是真错了。
对江家而言,程家是好拿捏,但也别忘了,其他人也很容易就能拿捏程家。不管程星回日后有多大的前程,至少十年内,他没有多少抵御的能力。
而这种事,今天是第一次,却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随着马车的轱辘声,江瑶镜也终于做好了决定。
南疆停妻再娶之事是否为真都不重要了,等他回来就和离。
借种之事也不再想,今天能通过程家来恶心自己,他日更能通过程家来拿捏自己的孩子,这段姻缘,没必要再持续下去了。
而此时的榴花胡同,一名白衣少年自长街打马而来,提疆扬蹄,白色骏马一声嘶鸣停下,那人从马上翻身而下,清隽的眉眼在日光下,竟有了熠熠生辉之感。
他抬头,看着高悬的匾额。
定川侯府。
其实岑扶光自己都不知道今日为何而来,明明这件事不需要自己亲至,但忽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就想来,没有缘由。
那便来,不必纠结缘由。
等走过这一遭,缘由自然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