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坛酒被拔掉塞子,不由分说倒进碗里。
莫池也不多言,再次仰头将酒喝了。
围着的人群顿时一阵欢呼,不时便有更多人加入。
初澜见莫池早在龙王庙的时候,就已经灌了不少酒,担心他这么喝会高,想替回来,被一旁的唐军拦住。
唐军边嗑瓜子边自顾自乐:“没事儿,他能喝着呢。”
初澜皱皱眉:“喝多了伤胃。”
“他没胃,浑身上下除了胆就是肝。”唐军自斟自酌了口,“我结婚那会儿被灌得更厉害,没办法,总不能让我媳妇儿喝。”
说完这句,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类比不太恰当,又补了句,“你是他们家客人,他想替你就让他替呗。”
转眼,新一轮对山歌又开始了。
先前围着莫池起哄的这帮人酒意上头,撂下碗加入了对歌的队伍。
莫池总算有了休息的空当,踢了踢黄飞宏的凳子,示意他往边上挪个位置,自己挨着初澜坐下。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故,莫池身上有些烫,夹着股热风。
初澜赶紧找杯子给他倒了杯糯米茶,让莫池喝了解酒。
就算是在这炎炎暑日,初澜依旧没出汗,浑身上下既干爽又清凉。
莫池本能就想再靠他近些,缓解体内窜涌的燥热,但理智又让他自始至终都和初澜保持着距离。
黄飞宏这会儿已经彻底高了,见着张三叫李四,逮着王妈喊管家,憨笑着脸冲初澜竖起个大拇指:“嗝,池哥,你、你真帅啊!”
话没说完被莫池掰着头调了个方向:“池哥在这儿呢。”
“哦、哦。”黄飞宏呆滞地点点头,又把脸转回去,笑得更傻,“嫂、嫂子,我哥真帅啊!”
唐军搓着脸笑的快溜到地上了,黄飞宏不满地垮起表情吼:“儿子别笑!”
“滚,我是你大爷!”
“大爷过年好!”
初澜也跟着轻轻笑了声,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生出了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感。
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自己在此刻,好像也是活着的。
一抬眼,发现身边似乎有人正在看他。
初澜扭头,迎上莫池黑漆漆的目光。
“头晕不晕?”初澜问。
莫池摇头。
“下午是什么安排?”
“山歌比赛,一直唱到黄昏。”莫池顿了顿,“我不用在,晚上出来‘祭江魂’就可以。”
“嗯,那就先回去休息下,我帮你把背上的图案洗干净。”
“你不跟去看了?”莫池问,“黄飞宏和唐军他们都去。”
“不了,我也有点累。”
莫池点头,又看了初澜一会儿:“没醉吧?”
“没有,只喝了一点,就是太阳太晒了。”
莫池低低“嗯”了声,这才撑着额角,阖上了眼。
……
*
午后,江坝上的宴席散了,初澜和莫池跟唐军、黄飞宏在码头分了头,往莫池家的方向走。
纵然是酒神转世,喝了那么多也难免遭不住。
初澜明显觉得莫池步子有点打飘,却还在强作镇定地想走直线。
初澜快上前两步,将莫池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
莫池说了句“不用”,要挣开,被初澜阻止。
“我没喝多。”
“好。”
莫池嘴唇动动:“不用扶。”
“嗯。”
莫池又要抽手,初澜微皱了下眉,下意识便拿出年长者心态,说:“听话。”
莫池动作僵了下,垂眼看着初澜,却没再反抗。
片刻后低声道:“我身上有汗,还有颜料。”
“没关系。”
烈日依旧灼烫,别说是莫池,初澜都被晒得有些发晕。
等到了家,陈芳草闻到莫池一身酒气,也猜到他大概是被人轮着灌酒了,不好意思地拜托初澜把人先送回房间,自己去厨房煮醒酒汤。
初澜架着莫池上到二楼,本想直接在他屋里帮莫池清洗背上的颜料,可莫池却突然停住脚。
蒙着醉意的眸子沉了下:“你上楼吧,我自己行。”
“你洗不干净,得先用油把颜料卸掉。”初澜说着又看向莫池的左手,“还有你的手也要重新消毒。”
莫池不语,执拗地站在走廊上。
喉结微滚,又静了下道:“我不习惯有人进我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