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顺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暂时离开,因为他的手机还落在床头。
安鸩拿了起来,她的内心并不信任姚顺。
到目前为止,自己了解的有关案件的始末,几乎全是这个人的一面之词。
姚顺长了一张娃娃脸,肤色白皙,眉尾稀疏,眼尾下垂,发色偏褐,头发细软地搭在头皮上。他对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狗憨狗憨的,但结合他做的事就能判断,这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缜密,心机颇深,而且很有城府的人。
一个人即便没有说谎的主观故意,在陈述事实时,也容易下意识地避重就轻。
然而,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一部手机足矣。
何况现在,坐标的答案毫无眉目,门又从外面锁上了,自己哪儿也去不了。
姚顺的相册里存着大量科研相关的资料,安鸩将它们按坐标归类。
主要坐标有新坝垃圾场,烂尾楼的临时实验室,魏图安提供的独立实验室。一大半图片资料都与5317相关,剩下的部分则是一些记事簿里的内容实拍。
安鸩打开读书灯,随便翻了翻里面的图片,这些直拍只有一个人的字迹。对照图纸的签名,应该全是姚顺写的。
很快,安鸩有了新发现。
记事簿里的内容,较手机里拍摄的内容少了很多。
本子里呈现的内容与姚顺讲述的版本吻合,而本子并没有撕页少页的痕迹。
安鸩:如果记事簿只有一本,那么,相册里多出来的这部分怎么解释?
姚顺频繁拍照应该是为了留下证据,因为上面的内容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这是他不能控制的。而他应该很想控制。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姚顺用本子频繁干预过现实,他看过记事簿里预言的现实,又数次干预甚至成功过。
每一张照片都有时间和地点,这将是很重要的一项佐证。
这足以证明,姚顺并未袒露全部实情,他有所隐瞒。
安鸩继续向前滑动相册,翻到一张照片,里面有个女生正在固定5317的外壳,她扎了个马尾辫,与这个世界的自己有9成相似,对比记事簿里的小人画。
女生是柳千,自己的妹妹。
但看相册里拍下来的记事簿,可能信息比较零散,安鸩前后接不上,一时半会儿提炼不出完整的思路,及时总结原因——自己不知道记事簿如何使用,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所以,还得亲自实践一下。
安鸩拔下固定在本子上的笔,握持的一瞬间,指腹似有电流微微一麻,眼前霎时出现重影,耳朵里宛如钻入蝴蝶,在大脑里煽动着翅膀。
然而,以上感受稍纵即逝,由于过于短暂,安鸩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
她重新握笔,翻开空白的一页,写下了几个字母。
Hello?
记事簿没有任何反应。
安鸩合上本子,再次打开,盯着刚才的位置,瞳孔怔动,她翻到前一页确认,又重复了几遍,确定是同一页。
刚才写下的“Hello?”,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鸩对着灯光凑近查看同一页纸,记得姚顺说,这本子会回答他。
可当前的纸页上,连笔迹写过的印子都没有。
安鸩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这次,她写下的是,“可以回答我吗?”
接着,安鸩用指尖隔起那一页,合上,心中默数三个数,3,2,1,再次翻开。
刚刚写下的问题,又不见了。
一股凉意冲上颅顶,安鸩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捧起记事簿凑近看......
同一个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四行字。
抱歉。
你没有权限。
你是侵入者。
侵入者不可以影响这个世界。
安鸩倒抽一口凉气,她检查姚顺的房间,左翻右翻,没找到监控,更没发现隐藏的摄像头。
理智回归,即使这里有隐藏摄像头,刚才经历的事情,也并不是单纯窥探就能做到的。
安鸩旋即打量写字笔。
它没有品牌,外形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写字笔。
安鸩重新翻回记事簿的前几页,上面画着5317手稿,她把【5317】涂改为【5817】,又挑了几处随便涂上几笔。
合上本子,等待片刻,再次翻开。
意料之中,刚才涂改的全没了。
【5317】还是那个【5317】。
安鸩的肩膀重重一垂,这是否意味着,不仅是自己没有权限,过去确定的,也不可改变。
这到底是什么笔?
什么纸?
墨水好像真的会在上面自己“流动”。
安鸩还是回到相册找证据,大致了解了人与本子的互动形式,这回,她稍稍能看懂姚顺直拍的部分内容了。
烂尾楼被封后,本子上的小人画预测了柳千会去找魏图安帮忙。
安鸩翻查到聊天记录,发现姚顺对于柳千和教授的花边绯闻十分介怀,所以他看到记事簿预言后,怒发冲冠。
然而,还没发生的事,直接去找柳千理论也并不妥当,因为上一次分手,二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闹翻的。
于是,他在记事簿上写下问题——告诉我,如何阻止柳千这么做?
合上,再打开。
上面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阻止不了她。请正视现实,你其实改变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