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阻止你的计划才来的,相反,我有我需要完成的使命。”安鸩柔声道。
姚顺:“不是为了阻止,还能是为了什么?”
安鸩点着图纸,答:“为了一个坐标,零号线共有21个站,哪几个?”
“你别再问了。”姚顺非常坚决地打断了她。
安鸩:“还是不能信任我,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够真诚吗?”
“你换任何别的问题,我都愿意回答。但唯独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
姚顺的态度异常坚定。
安鸩豁然开朗,她“哦”了一声,又试探地问,“那七个站是计划成功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吗?换成别的站都不行?”
姚顺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有7个?”
空间里突然发出嘎嘣一声,像是要崩坏。
安鸩乘胜追问:“我猜的。它猜它是薛定谔的猫,开盒需要咒语,咒语是不可提前窥探的,否则一旦泄露,结果会坍塌成另一种,对吗?”
姚顺面容发僵,仿佛注入了几吨混凝土。
“我猜对了?”
他的嘴巴闭得更严实了。
“为什么?哪里不对?”安鸩打破砂锅问到底。
姚顺双手抱头撞着床板,“别再问了,你别再问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鸩闭上嘴,会心地点了点头。
失控的科技跟失控的魔鬼一样可怕。
姚顺是一个无心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魔盒开启将更多的人蛊惑入局,引发了一串又一串的恶的涟漪。
欧阳连心,沈一笑,魏图安......这些人不外乎是为了钱,名,利以及权力。
而姚顺,为了爱?
这个为拯救女友的恋爱脑,搞出了个全城祭天的大动作。
房间外传来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那频率安鸩听着就觉得熟悉,耳朵告诉她,是方律的部署赶来了。
刚才与姚顺斡旋的全程,安鸩都开着手机,另一头与方律保持通话。
暴风雨前的宁静过去,门缝外透进了缕缕青烟。
安鸩一闻便知,是催眠瓦斯......
姚顺已经晕过去了。
安鸩还想强撑几秒,但最终也不敌药理发作,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头顶传来嗡嗡嗡连续蜂鸣,熟悉的振动从身下传来,安鸩不用睁眼,凭感觉就猜到自己应该在直升飞机里躺着。
她将眼睑微微揭开一道窄缝,光线立即刺了进来,自己在空中,尽管视力尚未完全恢复,但隐约辨认出方律的轮廓。
他坐在对面,审视5317图纸,并拍照发回总部。
“几点了!”安鸩突然坐了起来,方律看表,“8点刚过。怎么了?”
“车站现在是什么情况?”安鸩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城市远远地静置在地面,像微缩模型一般,一群鸟穿过云层,安鸩一眼便看到了零号环线——一个无比规则的大圆。
这条环线如一枚戒指,圈定了银曜市中心的地带,也圈定了人造黑夜的区域。
方律放下图纸:“由于你早上的发现,零号线较往日延迟开站,现在已经恢复通车。”
“那姚顺呢?他招了什么没有?”
“正在审问。”方律顿了顿,笑说,“你应该担心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你袭击长官和三名同事,抢了配枪,又擅自离队,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处罚吗?”
安鸩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在回应方律的问题。她喉咙里咕嘟了一声,瞳孔放大,什么也没说,呆呆地趴在窗户上向下望去。
七芒星......
七个站......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将这两个词联想到了一起。
七芒星的图案与眼中的零号环线被放在同一图层的瞬间,一道闪电飞入安鸩的脑仁。
姚顺住所墙上的海报,图稿上,记事簿,都出现了七芒星,难道……这就是对应了事故发生的七个站的……
咒语。
突然,一串飞鸟砸向窗玻璃,顺着风向拖出数道黏腻的血肉。
直升机无线电杂音乱入,控制屏频繁闪烁,操控杆旋即失灵。
安鸩看向地面,零号环线上某个地方,冒出一个蓝色的光点,然后,上空被巨大的蘑菇云掩盖。
原来,答案已经反复出现过了。
咒语,就是七芒星。
直升机在空中疯狂摇摆振荡,安鸩抢过方律的笔和图纸,她划出零号环线的大圈,标出21个站,按照七芒星的图案,圈出了七个站。
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蓝光接连从地面闪现,扩散的冲击波使得他们的直升机失重,边坠落边旋转。
安鸩:按发生顺序,这七个站可以一笔连成一组七芒星......
她停笔。
方律的手拉了拉安鸩的安全带,“准备跳伞!”另一手紧紧抓住扶手。
卡扣好不容易松开,却失控地敲向舱窗。
玻璃起初只是碎了一道缝,压强不平衡,裂缝迅速如蜘蛛网般扩散到突然崩裂,高速的疾风條然乱入,舱内物品乱飞,图纸如雪花漫天飞洒。
一把高速飞来的笔将安鸩钉在了飞机上,顷刻,她血流如注。
飞行员已成功跳伞。
方律没有放弃,他一把一把顺着安全带攀了过来,想拔出那笔。
但受制于强劲气压,那笔仅仅钉在安鸩的手心,牢牢地将安鸩与舱壁连为一体。
安鸩逆风,手不听使唤,她废了很大的劲才按住了方律的手,但又是摇头。
方律瞪着眼睛威胁道:“不拔难道想死吗?!”
“快打响指!”安鸩迎风喊道。
声音来不及汇入方律耳中就散开。
“啥?”方律怔住。
“用你的手,对,着,我,打!......响!......指!”安鸩用尽全力咬牙切齿地喊。
字刚吐到嘴边,又被强悍的气流吹走了。
方律听得半信半疑,他满脸错愕,眉心拧成了一团。
“打什么?你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