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被方律扛着,原地转了个圈。她立即知道,方律在跟她演情侣。
可是这人根本不懂浪漫,无非是在空中甩甩又抖抖,安鸩觉得自己就像滚筒洗衣机里的袜子。嘴上无力吐槽,只能心道:你小子,不会是单身吧。
远离了路人,方律把安鸩放在座位上,刚想道歉。
安鸩捂住他的嘴,闭上眼,温柔地点了点头,懂的都懂,但她还没来得及发挥演技,方律递上一个小巧的眼镜盒。
“你的,打开来看看。”
盒子里躺着一副智能眼镜。
方律面挂微笑,唇语低声道,“方便工作的,咳。”
安鸩乖乖把头送到方律面前。
这款常规款智能眼镜在市场上占有比例很高,不少路人都在佩戴。但内部均经过改装,与目镜的功能同步,还增加了防偷窥功能。
两人通过眼镜就能实现无声交流。
安鸩切入工作状态,“头儿,刚才突然间冒出那么多,我觉得不对劲。太高调了,会不会是声东击西,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方律认可了安鸩的猜想,“是,已经提过了,从刚才起,所有可疑务必低调处理,禁止在大庭广众前开箱查验。”
他看了看表,时间08:00。
“我俩一起负责这一片区域,一个人守着这一侧,一会儿列车来了,另一个人进入车厢,坐到下一站,返回再坐到上一站,绕一圈回来。然后轮换。”
“明白。我来。”安鸩说完起身。
下一班列车2分钟44秒后到站。
安鸩的目光从信息滚动屏,转移到排队等候的人群,脚步不自觉跟在队伍末尾。她将眼镜盒从拉链的小口丢进背包。
背包里发出一声不该有的铿锵声,安鸩不由地一愣,背包基本是空的,里面放的是报纸,应该没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啊?
她拉开背包,往里一瞧,立刻抬头,摘下了智能眼镜。
“怎么了?”方律走了过来。
安鸩低头,假装擦拭镜片,“没问题,只是镜片脏了。”她将背包紧紧夹在腋下。
这背包的底部,眼镜盒旁边,躺着一根试管状的粉色妆前乳。
是谁丢进来的?安鸩在心里逆推经过。
刚才有人趁着拥挤,借自己的后方视线死角,轻轻拉开了她的背包,扔进去了这瓶东西,而自己刚才顺利进站,当注意力放在外界时,对自己的专注就降到了最低。
什么时候的事?
安鸩陷入回忆,大脑迅速倒带。
最近的人是方律,刚才与他逢场作戏时,方律有这个机会。但可能性上,他先被排除。
倒数第二个,自己后退时撞到的路人,那个人以及周围的三个路人都有嫌疑。
下行电梯排队时人挨着人,当时有个猥琐男一直在后面顶自己,难道是他?
或者,是那个主动帮自己指路的人?
......
总之,这些与自己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安鸩都记住了穿着和长相。
但候选人太多了。
方律可以先排除嫌疑。
安鸩调动超觉知力,将刚才回忆里的几张人像圈定,放入排队人潮里搜索。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是谁,到底是谁!
站台尽头的隧道里映射出两道模棱两可的修长光晕,不过几秒,便转化成明确刹眼白光。
列车来了。
高速运行的车体在隧道里共振,轮毂与站台下方轨道作响规律的震荡。
突然,哄的一声。
一股妖风顺着列车驶来的方向轰然发作。
安鸩明显看到空气中像划过了几道看不见的涟漪,将站台围栏顶到鼓起变形。
“刚才......那是?”安鸩一时词穷,她盯着方律,希望从同行人口中得到共识。
站台上等待进站的乘客明显都感觉到了,很多人都没站稳,不约而同发出惊叹,有人交头接耳。
“地震了吗?”
“刚才,那是什么,你们有没有感觉,就是呼地晃了一下。”
“有!感觉到了。”
“......我以为是我头晕眼花。”
这股振荡是有明确推进感的,安鸩有方律在才维持住了身体平衡。
形变只发生在一毫秒间,马上就消失了,一切恢复原样。
“有感觉吗?”安鸩再次问方律。
方律没有明确做出回应,但表情严肃,似乎有了什么预感。
列车没受到什么影响,缓缓降速准时靠站。挺稳后,站台防弹屏风打开,路人从凌乱转为秩序依次进站。
“我先走了,拜拜。”安鸩离开方律,向门口走去。
车门内走来一位戴着兜帽的乘客,好像想下车,但却始终低着头。
安鸩与那人擦身而过时,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抓住了背包,接着肘击安鸩腹部,将她撞出了好远。
“咳咳咳。”安鸩摔在站台上,气愤地抬起头,顿时瞳孔激缩。
“你……”
是他?
兜帽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熟面孔,是那个好心给自己引路的人。
“你不该上来。”兜帽男说。
“什么意思?”安鸩视线下移。
对方从卫衣里抽出一管粉色的液体,安鸩一怔,顿觉危险,寒毛直怵。
兜帽男从容拧开瓶盖。
安鸩根本来不及抵抗,迎面,一坨粉色的溶液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