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安鸩的喉部刚刚缝合好,内部肌肉和神经还在生长,所以还说不出话。
主治继续解释道:“总之,先保持观察,有问题随时反馈,我后面还有手术,先走了。”
“卡王”离去。
病房的门轻轻闭合,“那我这两天的医疗住院费用......”安鸩睁开眼睛,最在意钱的事儿了。
“公家报销,100%。”
那就好!安鸩头顶的八卦小雷达升了起来,“能再多问一句,我花了……多少钱啊?”
“具体费用待结算。据说为了救活你,至少召唤了4名顶级卡王,对标了16套医疗方案,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且经济的方案,总共消耗了28张代行卡。一张代行卡最低也要20万起步。这还不包含七七八八林林种种的杂费......”
安鸩瞳孔巨震,至少立省560万。
“你会把我的情况如实报告给沈检查官,对吗?”
“当然。还会图文并茂地写进报告里,怎么?担心我......添油加醋?”方策挑起一边眉毛。
安鸩觉到两人关系似有一丝微妙。
她轻轻“哼”了一声,“加我嘴里行吗?醋能开胃,我被那臭坛子泡得直犯恶心。”
方策微微皱眉,脸上似笑非笑,“哈哈哈会开玩笑,好好休息,我走了。”
门关,安鸩一个人在病房里。她垂眸瞄着胸前,Y字型疤痕已经淡化,新长出来的皮肤比原来的肤色浅了一号。血肉与神经重新黏连愈合,过程间歇伴随着轻微的瘙痒,像有谁持着一柄毛刷在胸腔里刷着散粉。
安鸩聚气凝神,用意念点开了系统面板。
她问系统:『请问,你负责单线?还是能同时负责多线?』
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着安鸩要不要把它当成全新的系统来看待。既然自己拥有两个世界的记忆,那么系统呢?
系统:『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你需要我是单线模式,还是多线模式?』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安鸩:『意思是,你都可以?』
系统回复:『是。如果你原来的世界叫零号世界,那么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就叫壹号世界。
需要注意的是,零与壹只是为了容易区分,两个世界的时间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
处于壹号世界的你的时间开始流动,处于零号世界的你的时间就暂停了。反之亦然。』
安鸩:『哇哦,这一点与西赛世界的设定好像。』
系统:『你理解反了,是西赛世界的设定在向多元宇宙的真理靠拢。』
安鸩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应验了她的猜想。
『沈一笑的穿越途径是拥有了洞察宇宙共时性的能力,于是她为自己挑选了一条必胜的人生路径,从而逆转了命运。』安鸩说。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安鸩:『为什么赋予她这个权力?她剽窃,她抄袭,她害过的人,更少吗?』
系统:『其实,所有系统并不在乎这个权力由谁持有。况且,除了造物主,没有谁是真正的原创者,你认为的新鲜和稀奇,仅仅是因为你活得不够久。』
安鸩沉默:『好,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能这样猜测吗?她的系统与我的系统看似不同,实则有一个共同统一的大方向。对吗?』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这个统一的大方向是谁在掌控?』安鸩问。
系统:『多元宇宙系统。』
安鸩微眯着眼,好奇追问:『多元宇宙系统的考核机制是什么?它既允许沈一笑偷命,也允许我刺杀沈一笑,背后的标准是什么?』
系统:『可能性膨胀。多元就是可能性的代名词,或称之为“宇宙丰荣”,宇宙永远欢迎新的可能性,永远欢迎新成员的诞生,见证它们此消彼长,相生相克。』
安鸩倒抽一口凉气。
更丰荣的可能性。
这无关律法,无关道德。
更无关是非、真伪、黑白、善恶。
一条生命从诞生到湮灭,相较于广袤无垠的可能性而言,好似一颗小行星,它被洛希极限撕裂,在大气层迸擦出耀眼的电光石火,尔后逐渐黯淡殆尽,直到坠落在某块已知的大陆成为一块确定的陨石。
这便是坠地小行星的结局,渺之又渺就是它全部的意义。
但一颗小行星既可以是平凡的陨石,也可以将人类文明瞬间核平。
直到某复苏纪元,它被当成样本封存,切片,研究,它的意义被后世延续,是故事的延续,也是可能性的延续。
基于以上对话,安鸩维持了内心对系统的原判。
多元宇宙系统是由一群又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系统组成的。
一粒尘埃的消陨对于整体而言没有意义,但整片尘埃云的消陨就不一样了。
同理,一个人的牺牲也是没有意义的,于个体而言,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意义。
安鸩又道:『我想不起来壹号世界的部分记忆,可以补全这个部分吗?缺失的部分似乎是从我决定刺杀沈一笑,系统也批准了这项任务开始的。』
『好的。』
【系统正在为你读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