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深思,一道男声忽的传来,“骆小姐,木子她做事太过冲动,今日之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随声看去,就见徐昊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骆央央有些纳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她的朋友并不多,相识多年的李木子就是其中最为要好的一个。而徐昊作为木子的男朋友,二人虽没有太亲近但也是能偶尔一起吃饭的关系,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客气。
木子的性格她自是知道的,又怎么会和她计较。轻笑着摆了摆手,骆央央打趣着,“我才不会和你女朋友生气呢。”
拿药回来的李木子还在苦口婆心的说她怎么这么不小心,骆央央听着心里暖呼呼的,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侧的少年那猛然爆红的脸。
*
从医务室出来已是傍晚,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的身体已经舒服了许多。骆央央忽略掉头部的隐隐作痛挽着好友的手走在夕阳下,白天满是人的操场此刻也安静了许多,微风吹过带起树叶,艳丽的像是一幅油画。
橘红色霞光撒的哪哪都是,晃得她眼睛花花的。骆央央猫进教学楼的阴影处,慢慢走回了教室。
教室里乱糟糟的,众人打闹的声音嘈杂而起。谢过同学的关心,她熟练的走向自己的位置。可是越是走近骆央央越发觉得不太对劲,她什么时候有的同桌啊......
刚分班时的同桌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搬到了别的城市,这空了好几天的位置是什么时候来的人?
一步接着一步,骆央央越发觉得有些心慌。屁股刚坐上凳边,那低头写着字的少年就抬起头来。
修长的指尖蹭过木质的桌子,骆央央能看见浮在空气中肆意转着的微粒,更能看见那张离得越来越近的纸张。
那张笑脸图案的便利贴上清晰写着——
【抱歉,和是语言障碍的同学做同桌辛苦你了。以后请多指教,我是言知。】
言知?
“言知。”骆央央下意识跟着念出声。她轻轻嘟囔着少年的名字,视线随着那双手往上看。
少年指着自己的喉咙笑的一脸无奈,连带着眼角也弯弯的,看着很是温柔。
头越发痛起来,骆央央难耐的偏了下头。不舒服的挤了挤眼睛,她觉得脑袋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似乎要断了。
突突的,像是在强烈跳动着的心脏。
耳边似乎传来话语,断断续续的,仿佛是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幼童。骆央央握拳狠狠揉向太阳穴,试图可以更清醒一点。
那话就好似是从那好远好远的过去传来的,带着雨水的潮湿。
他说。
“央央。”
“我会......等你的。”
夕阳缓缓消失在地平线,只有教室内的白炽灯依旧亮着。
似是电压过高,那白炽灯迅速的灭了一下又再度亮起。闪烁交接间,那张便利贴消失在视线。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响个不停,骆央央却仿佛处在闹市区的孤岛。
那萦绕在耳侧的声音越来越淡,淡到她的鼻尖再度传来那皂香。那根在脑里疯狂跳动的弦被那气味一激,更加紧绷起来。
“嘭。”
电压终究还是承受不住那过度的热量。
一片黑暗中,骆央央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心脏开始狂跳,额头激出一层冷汗。那如同琴弦般拼命拉扯的脑海仿佛是在提醒自己,离眼前的这个人远一点。
再远一点。
可是,为什么呢?
骆央央想不明白,却疯狂的想要知道原因。
周围吵得厉害,突如其来的停电让大伙都异常的兴奋。那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教室里,不知是谁打开了偷带进学校里的手机,强光一晃,那张便利贴再度出现在眼前。
骆央央下意识的去看,那巴掌大的纸张上多出来的一行日期明灭可见——
【20150827】
......
“啪嗒。”
弦断了。
混沌了一下午的脑袋变得清晰起来,被惊到的骆央央颤颤把手从长笛盒上拿起捂住嘴。她看着那张随着夜风悠悠飘进盒内的便利贴,终于明白它代表着什么意思。
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七日。
那个她初次遇见言知的日子。
也是她最不想回忆起的日子。
因为那个日子代表着......
言知会死。
死在那个挂着雨幕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