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自然也生气反驳:“女儿是你用来维护面子的工具吗?她天天挺高兴的,成绩可以一点点拔啊。”
舒华冷笑一声,“上次我们去参加林局长的聚会,当时林太太不也问你了,你要是真像自己以为的开明,会露出那一脸尴尬吗?”
胡秋愣住,她和舒华的感情虽然算不上特别深厚,但这么多年相敬如宾,其乐融融,至少在女儿和外人面前都表现得极为融洽,融洽到她自己都已经忘记好好了解面前这个男人。
胡秋和舒华当年是经媒妁之言在一起的,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彼此出身都不错,门当户对,曾是同校校友(但因不同届,当时并不相识),相亲时也因此有了共同话题,二人谈了一段时间觉得还行,加上父母催促,便按例进入了婚姻。
这些年,舒华忙于事业,胡秋忙于家庭,二人的相处,都由一些未参透的陌生感和距离感维持着平和,经济的优渥,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琐事消磨夫妻生活的魔咒,在之后,特别顺其自然的,他们有了舒童。
如今,舒华脸上略带讥讽的神情,是胡秋从未见过的,她眨眨眼,试图认为是自己看错。
舒华意识到自己透露出一丝内里的黑暗,连忙调整表情。
胡秋果然没在他脸上再看见刚才那副样子,但她发现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刚才是自己看错。
一次连争吵都算不上的摩擦,让胡秋开始细细回想过去这么多年的相处日常。
她似乎瞥见舒华斯文光明的外皮之下,内里混杂着那些男人共通的虚伪自大不可一世等恶劣气息。
摩擦之后的低气压,被司机陈至和敏锐地感知到。
他从别人口中听说,舒局长的女儿初中第一次期末考,就考了全班倒数第一,许多和他一样从这种信息中摄取一点优越感的学生和家长,都在四处传播。
小学的时候,大家都是孩子,成绩好坏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也不代表什么,一次考差,也不过是孩子的失误而已。可升了初中,实打实拼努力和智商的时候,中学生怎么都跟小学生不同了,各家都拿出了力气,试图让孩子在普英中学一飞冲天,扬眉吐气一番。
陈景薇这次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五,在普英中学竞争力最强的高中部,属实很不错了,再加上他看舒局长那一脸愁眉苦脸,心里更是得意爽快极了。
但他不敢透露出来,他知道和领导打交道的原则和边界。绝不幸灾乐祸,反而要热心相助。
“舒局长,孩子寒假准备去哪儿玩呀?”陈至和问道。
舒华愣了一下,就这成绩还能去哪儿玩?脸都丢尽了,老老实实在家学一个寒假才正常。
他忽然意识到,司机老陈的这番问话,背后另有深意。
“不出门了,准备找个补课老师。”舒华没想瞒着,他突然心生打算。
“你家女儿这次考得如何?”舒华又问。
陈至和没想到舒华竟然主动询问自己,他强压住语气的炫耀,努力平静道:“一般,这次年级第五,她初中没下过年级前二。这次估计刚升高中,还不习惯。”
舒华面无表情,但内心大为震动,普英中学的高中部竞争力很强,都是精英学子,能拿年级前十的,那基本就是锁定全国三大top学校的那种。
陈至和从内后视镜偷偷观察舒华的表情,舒华是领导,最善于面不改色,所以陈至和没看出任何让自己得逞的表情。
“你女儿愿意寒假做兼职吗?”舒华这一问,陈至和始料未及。
舒华没有在面上流露任何态度,但适才的短短时间内,他内心稍有起伏。他不是看不出陈至和那点不上台面的小小龌龊兴趣,他只是对此毫不在意。
但他倒真想见见这个女孩。
陈至和的家庭背景,舒华打听过,妻子是二婚残疾人,女儿是继女。
第一次听到陈至和的家庭,舒华心中嗤之以鼻,还以为什么天赋异禀的传承,不过是拿别人家的种给自己脸上贴金。
但后来下属们偶然饭后八卦,被舒华听了去,说陈至和运气真好,又老又丑,媳妇还那么漂亮,甚至还带了个更漂亮的女儿。
这一下,舒华更好奇了,漂亮又有才的女孩,一直是舒华心中初恋的模样,他忍不住好奇,究竟有多漂亮学习有多好?
这次,舒华顺其自然提出了这个需求,他自己也未料到,但就是这么顺着嘴出来了。
他想见见陈景薇,不,他一定要见到这个陈景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