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还是决定走一趟。临走前她接到了杨鸣山的电话,稍稍有点意外。
杨鸣山打来电话也没别的事,就是关切了一下李慧倩和肖芸的事。自从上次二人一别后,陆瑶没再主动联系自己,也没再来昌西分局。
杨鸣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奇这些案子的进展,还是好奇陆瑶的近况,总之他还是打来了。
陆瑶忙着上莫季红老家,跟杨鸣山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未来得及客套地问他一下最近在忙什么。
等快到了莫季红的家,陆瑶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之前不太礼貌。
老旧的门一直沉默,陆瑶不抱什么期望,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鞋底蹭着地面缓缓走来的声响。
听这脚步声儿,陆瑶推测这人身体不好。
果然,打开门,一张苍老至极的老妇人脸露出。
“你找谁?”声音喑哑,嗓子眼里像长了无数万年枯枝。
“你好,请问您是莫季红的家人吗?”陆瑶直接地问。
老妇人愣了几秒,随即艰难地皱起眉头,不是因为记忆困难,而是因为这久违的名字被再度提起的困惑和狐疑。
“你是谁?”老妇人打量陆瑶,警惕心有,但看上去并不反感。
陆瑶亮出证件:“我是陆瑶,高阳区警察局刑侦队的。”
老妇人仔仔细细看了遍信息,眉头紧蹙,不言语。
陆瑶继续问:“您是莫季红的母亲苏兰女士吧?”
苏兰犹豫半晌儿,最终还是侧身让出道,将陆瑶引进家门。
“我跟她很久都没往来了,如果你是来问红红的下落,那我没法告诉你。”
“您女儿失踪了,您不担心吗?为什么不去报警?”
苏兰和陆瑶坐定在家徒四壁的屋内,她躲闪着陆瑶坚定又疑惑的目光。
“她好着呢,我有收过她报平安的信息,还有她时不时寄点生活费回来,我没工作没收入来源,但好歹有口饭吃。”苏兰提起莫季红,没有感伤没有怨念,但又不是全然平静和镇定的模样。
“您就真的不担心她吗?”陆瑶看出,这对母女之间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您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吧?”
苏兰垂着头,许久讷讷道:“就那点事,她跟男人睡了,然后疯了,现在消失了,偶尔给我寄点钱让我有口饭吃,估计病好了吧。好了挺好。”
苏兰的情绪平稳,丝毫不提莫季红是被人侵犯才疯,陆瑶一时都拿不准她是否并不知情。
“你知道黄志君吗?”陆瑶问。
苏兰点点头。
“那您知道,你女儿可能是在被迫情况下被黄志君强行侵占了吗?”
苏兰歪嘴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人家凭什么?”
一句话,就让陆瑶打消了之前的猜测。
“家里还有莫季红的房间或者什么东西给我看下吗?”
“没啥东西,她那点东西当年都带工厂宿舍去了,她进精神病院以后,东西都扔了。”苏兰边说边起身,走到里屋翻了半天,拿出一个饼干盒,“这里面你翻翻,也没啥东西,都是还没扔的垃圾。”
饼干盒里,是莫季红近年寄钱的信封,按照苏兰的说法,里面只有钱,没有只言片语,陆瑶问那她怎么确认对方身份,苏兰耸耸肩,只说了两个字:“感觉”。
因为没有莫季红其他书写样本,字迹鉴定很难做,陆瑶硬着头皮多翻了翻,感觉此行可能又收获无几。
陆瑶翻着饼干盒,随意问道:“您女儿的近照还有吗?我在系统上查的,好像很早了,照片不太清晰。”
苏兰站起来,到电视柜那里摸索一番,“去工厂前她照过证件照,放简历里,应该还有遗漏的。”
“遗漏?”陆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这什么意思?她曾经回家专门清理过自己的东西吗?”
苏兰叹口气,边翻找着边说:“几年前,家里来了一伙儿人,不由分说把家里砸的砸,翻的翻,红红的东西本来就不剩啥了,有的也都被毁的差不多了。”
陆瑶并不意外,李胜当年在精神病院截住肖芸,必然认为光碟被她藏在莫季红身边,找不到他肯定病急乱投医,来莫季红家里翻找,找不到就恼羞成怒全毁了,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造孽。”苏兰终于找出一小袋照片,塞进陆瑶手里。
陆瑶还在回味那句话,苏兰究竟在责怪莫季红,还是李胜?
她打开小小的照片袋,当莫季红清晰的一寸照徐徐展现在陆瑶眼前时,她感觉脑中轰然一响。
这不是聂雨吗?
准确的说,这不是陆瑶上次见过的聂雨吗?
苏兰显然也看出陆瑶神色的不对,她试探地问:“难道,你见过红红?”
陆瑶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