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李慧倩和李胜这条线,她找不到任何跟舒童还有可能关联的事了。
陆瑶和小王离开便利店,去开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她跟小王说:“舒童的通讯流水单给我一份,还有咱们明天去一趟她现在的住所。”
舒童大学毕业后,找到工作立马搬了出去。她不再接受父亲的生活补助,也基本同他断绝联系。一对父女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很不寻常,在此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完全挫伤父女感情的导火索。
陆瑶在办公室仔细研究打印出来的电话流水单,方尧的电话,她已做了标记。被害前一个多月两人有过一次约5分钟的通话,时间是4月5日,在二人咖啡店见面前一天。之后直到舒童被害当天,二人有一通短暂通话,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目前看来,所有的证据同方尧所说一致。
当然,电话通话并不代表全部,二人也可能通过其他手段取得联系,甚至多次见面。
但到现在,陆瑶好像开始有点相信方尧的话了。
流水单还有一个电话让陆瑶很在意,这个电话,在舒童贫瘠的通话记录里多次出现。虽然小王声称这是舒童附近片区的快递员电话,但陆瑶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确认。
第二日陆瑶前往舒童的住所,顺道先去附近片区的快递驿站。根据站长确认,这个号码确实是他们快递员的。
“我可以见一下这位快递员吗?”陆瑶想跟他了解一些舒童的情况。
站长说:“张辉啊,已经离职啦!”
“离职?什么时候的事?”陆瑶皱眉,觉得不太对劲。
“就前不久吧,大概5月中旬。”
这个时间点,有点暧昧,就在舒童被害没多久之后。
陆瑶问站长:“你有他的相关资料吗?”
“你等等哈。”站长在文件柜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张简历,递给陆瑶。
陆瑶扫了一眼,张辉,33岁,一寸照上显示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五官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深刻的点。他之前在外省打了几年工,2021年回来就在这里做快递员,这么算来,两年有余。
站长看着简历,跟陆瑶说:“我们这人员流动性大,张辉能坚持一个地方做两年多,也不容易。”
陆瑶拨通张辉的手机号,已是空号。她又将简历上家庭住址那栏拍了下来,同时问站长,“张辉这人,你对他什么印象?你听他提起过一个叫‘舒童’的客户吗?”
站长思考片刻,摇摇头:“没听过啊,张辉人挺老实的,平时不爱讲话,就埋头干活,动作干脆利索,几乎没接过投诉。”
“他多高啊?”陆瑶顺嘴问了句。
“哎哟,不算矮,估计得有180了。”看样子站长很喜欢张辉,每次说起来都又感慨又遗憾。
陆瑶眯起眼,虎视眈眈地盯着简历黏贴的一寸照。
“张辉。”她默念着这个名字。
陆瑶先去舒童的住所,这里如今是待出租状态,联系房东,房东就住在同一小区,急哄哄跑过来,跟陆瑶汇报,说舒童被害当天,警察来转过一圈,紧接着离世三天后,有人联系他,自称是舒童的家属,来清理东西。
房东正愁这一屋子的东西没人管,寻思省了不少麻烦,于是很乐意就让他们进来了。
陆瑶拿出刚从张辉简历上抠下来的照片,问:“是这人吗?”
房东仔细瞅了瞅:“对,有他,不过当时来了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女人,说是家属,但看起来这两人不咋熟,气氛挺尴尬,不过这事我又不好管,能把东西清走是最好的。”
男性已确定是张辉,至于女生,目前调查出来,同舒童有过渊源的,似乎只有林思谐。
她没有林思谐的照片,只能跟房东形容,但林思谐即便打扮朴素,依然挡不住漂亮。谁知房东听了陆瑶的描述,眉头一皱,满脸怀疑,“漂亮吗?好像还行?清秀那挂的,但也还好吧?”
陆瑶收声,挠挠头,觉得自己这番费尽形容找人的行为颇为好笑,于是她暂时不纠结女生的身份,心里琢磨下次带着林思谐的照片再来问问。
“他们把东西都清干净了?”陆瑶环视一圈屋内,除了房东自己置办的家具家电,再没任何可以看出舒童存在的迹象。
“都清了吧,反正我转了一圈,没她的东西了。”房东的语气慢慢转为庆幸,“还好她不是在我这房子里出事,不然……”他发现陆瑶正严肃地盯着自己,脖子一缩,音量渐渐小了。
“我可以转转吗?”
“可以可以,警官你随便看。”房东连连答应,“我把门给你留着,你看完直接关门走就行,我这还有事。”
陆瑶点点头,房东松口气,先行离去。
舒童在离居所很远的地方被害,证据一般都只会留在现场,当时警察只觉得是普通刑事案件,所以来她的住所例行公事转了一圈,并没有寄希望真能找到什么。陆瑶当时也是这么考虑的,如今她后知后觉这起案件,可能同舒童多年的经历有关,可身边的东西似乎都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每一个时间点都踩得刚好,陆瑶不得不承认,这个案件是一个局,一个攒了很久,像在舞台上经过多次彩排的演出。凶手演练了无数遍,考虑到每个时间点,并安排好每个时间点的动作,邮件的发出,方尧的自首,房间的清理,张辉的辞职,如果方尧所说的那些不可思议的话都是真的……
陆瑶站在客厅中央,眼睛望向右侧落地窗外的巨大梧桐树,目光失焦于随风晃动的林叶间,最不可置信的答案,目前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这场局的幕后黑手,难道就是舒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