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女声声音变得陡峭,“如若我偏要为难呢?”
砰的一声,只听见一个重重的倒地之声,寒霜月的身躯飞进了大殿中来。
殿外元初,拂了拂飘逸的裙摆,云淡风轻的走了进来,冷嘲一声道:“狗养的狗不认主人可还了得?”
躺在榻上看起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江淮突然睁开一双凤眸,看了眼殿中为何喧哗,见是元初走了进来,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皱,从榻上起身,俯身参拜。
元初抬手示意他起身,江淮看了倒在一眼地上的寒霜月,见她嘴角渗了血,问道:“梦尊这是何意?”
元初越过他,走向刚刚他躺在的榻上,顺势坐在其上,斜倚在榻上扶手,道:“你养的狗倒是忠心,可别忘了,你也是我的狗,狗对主人不敬,略施惩罚而已,怎么,江大护法心疼了?”
元初阴冷刻薄的话令他十分不适,但毕竟所有夺梦师的性命都掌握在元初的手中,他不得不顺从的道:“怎会”,而后又转向寒霜月道:“我虽是让你守在店外,不许其他人进入,但梦尊才是这里的主人,谁给你的胆子去拦梦尊,难道还不知错吗?”
寒霜月虽然不服气,但是看在江淮的面子上,还是低头道:“属下知错,请梦尊责罚”
元初笑道:“我并不想罚她,只是江大护法在做一好梦,梦中困了造梦司的两个一级造梦师,这是利于我夺梦司的好事,江大护法为何不再给自己添个功劳?于梦中杀了这两个常坏我们好事的造梦师,也算是为我夺梦司除去两个劲敌”
江淮虽有在梦中害他们之意,但当元初直截了当的提出让他在梦中杀了他们,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了拒绝之意,他并不想如此杀了他们,或者是说他并不想如此杀了冥夕。
虽不知这种本能是为何,但似乎不管在哪一世他都无法对冥夕下得了狠手,他不解自己为何会如此,此时只是先与元初周旋道:“属下困他们于梦中,只是想玩弄他们,若是在梦中直接杀了他们不甚痛快,梦尊不妨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与他们正面对决,亲手杀了他们,方能显我夺梦司之威”
元初可没理会他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颇有压迫感的问道:“妇人之仁可是成不了大事的,这趁人之危的名声大可以由本尊来背,本尊现在命令你的是杀了他们”
江淮沉下眉头,握紧垂在两侧的手,闭目不语。
此时在梦境当中的冥夕和君长安,见到身后的梦魇兽突然停了下来,脚下的路也不再变得凹陷凸起,察觉到施梦者虽然并没有力竭,但显然是施梦者因为什么事不得不停止做梦。
趁此机会,他们重新运气,光华又重新聚于掌中,灵力回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冥夕在掌中迅速化出竹笛,君长安也现出自己的古琴,二人笛琴相应,在这个梦境中发出一阵急厉而又苍浑的乐声。
乐声沿着大地震荡开去,如凶猛巨兽踩踏黄土,乐声顺着天空翱翔盘旋,如九天鹤唳直冲云霄。
周围景物发生震动,天空和大地相连的一角剥离出点点碎片,碎片化为齑粉一点点消散,像要把此处的景象都撕去。
可就在碎片层层消失之时,新的碎片又重新填补其上,梦境中的景象,又复归于完好,看来是施梦者又重新开始施梦了。
刚刚停下来的梦魇兽骤然发起攻击,攻击之仓促,让在它附近的冥夕和君长安二人一时反应不及,那猛兽猛然抬起前爪挥向他二人。
君长安施法在身前画出一个蓝盾,逐渐流失的灵力使蓝盾的力量有限,一击便被那猛兽的爪子攻破。
未免伤到身后的冥夕,他毫不犹豫转身护在她身前。
就在他以为猛兽的爪子落下之后,自己的五脏六腑定会全然给它震碎了,却没想到那爪子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爪子不动了,天地之间的碎片也不动了,看来是施梦者又停止了施梦。
二人趁机从那猛兽的身下迅速滚出来,站起身来继续使用笛琴,演奏之声越来越急厉,乐符跳动的频次也越来越快。
巨兽踏碎了山河,凤凰飞出了九天,身边的景象应声而破,瞬间被一层黑暗笼罩,黑暗之后又是一层刺眼的白光。
终于,梦境碎了。
疾风殿上,砰的一声,江淮重重摔落于地上,元初捏了捏手指道:“本尊说的是要你杀了他们,可不是放了他们”
江淮从地上爬着跪了起来,“梦尊恕罪,我的确是准备杀了他们的,但他们两个的法力都与我不相上下,让他们入属下梦中的确有运气的成分,这般在梦中一鼓作气杀了他们两个实非属下之力能够轻而易举办到的,因此才会让他们钻了空子,从梦中逃了出来”
元初从榻上起身,步步走近道:“本尊座下江大护法的实力如何,难道本尊还不知道吗?他们两个的法力的确是谁都不在你之下,但在梦中可不一样,你是你梦中的主宰,我看你并不是不想杀了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违逆本尊罢了”
江淮低头道:“属下岂敢?”
元初冷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本尊不知,江大护法天生反骨,定是不甘做本尊的池中鱼,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求解除下在所有夺梦师身上之毒的办法,你对本尊有二心,本尊又岂能不防着?”
江淮突然抬眼看她,似乎在诧异自己明明已经很谨慎了,元初为何还会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