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想承认的时候却听她喊了一声等等,她直直的盯着我,冷冷道:“你们不是让我说出我的同伙是谁吗,好,我可以说”
那人欣喜的问她是谁,她道:“他便是刀剑院的薛主管,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且去审问他吧”,可她嘴角上仍旧浮着轻蔑的微笑,那人见她如此,想她必是在嘲弄于他,心头大怒。抬手狠狠地用匕首从她鼻梁到右侧脸颊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顿时倾流如柱,整张脸被血覆盖,模糊了面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无法承受,她痛苦的叫喊了出来,声音透过那间刑房可震耳欲聋,想必整个军器库内都能听到她凄惨的声音。
而那弓弩院的主管似乎这被这阵势给吓到了,倒退了一步,张了张口似乎想叫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他这举动看起来却像是她的同伙心疼她的遭遇。
而这样‘冥顽不灵’的女子,即便受此酷刑都未曾松过口,却在刚刚随意的指认了我为她的同伙,想来是临死前想要保护她的同伙,拉一个无辜之人下水。
而正如她所料的那样,他们反其道而想,认为我是被她故意冤枉的,而弓弩院的主管才是她的同伙,于是那个人被拉了下去,自有人对他严加拷问。
但当他们想要再进一步询问她的时候,却发现她趁刚刚那个空隙的时间咬烂了自己的舌头,口腔里模糊一片,血流不止。
她如今的模样无论是头面还是身上都已被血覆盖,全身想来也没有一处好皮,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他们见她这个样子想来是无法再张口说话了,可是他们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我证实,对她动刑的那个人对我道:“刚刚这个程国的细作污蔑于你,你心里想必是恨透了她吧”,他笑着看着我,将刚刚划破她脸的匕首递给了我,轻飘飘的道:“这柄匕首给你,杀了她,便可洗脱你身上的嫌疑了”
没有迟疑,我接过了他递给我的匕首,一步步走向被绑于行刑柱上的她,她看着我,唇边依旧带着讥讽嘲笑的笑,但透过她哀寂如死灰般的眼睛,我看出了其中还有一丝哀求,不是求我想办法救救她,而是求我一定要杀了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激怒陈国的行刑者,只有她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我才会因为不忍心而能够动手杀了她。
于是正如她所想的,我不忍她再受到任何折磨,便让自己来结束这一切吧,带着她为我铺好的路,我的手不能抖。
我干干净净的将这匕首插在了她的心脏处,最后她浑浊的眸光中恢复了一丝清凉,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她嘴角边的笑容终于不再是轻蔑与嘲笑了,而是一种解脱的蔚然。
我亲手杀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女,而她的死也为我换来了信任,军器库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细作,但唯独我是被证明过清白的人,日后自然也是步步高升,直到坐到了军器库中最高的位置,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怀疑我的清白。
而那个弓弩院的主管在行刑当中,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抗的过去,死在了刑房里,最后便当做细作给处理了,他们两个的尸体都被拉到了这处乱葬岗,我知道那之后一直有人盯着我,所以我不能及时为她收尸。十七年已经过去了,我如今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处才是她具体的埋骨之处”
听罢之后,柳怡人陷入了沉思,同样都是细作,他们本身并无对错之分,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而她与那个姑娘不同之处在于,她虽为细作,但却是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虽有危险,但却远不及她所经历的危险。
她慨叹一声,“异地而处,我不一定能做到似她一样的选择,她是一个优秀的细作,也是一个勇敢且深爱着你的女子,但她的死,你无需自责,在那种情况下,是她选择以死来保护你,并不是你的最后一刀了去了她的性命。
她很爱你,一定不希望看你这般浑浑噩噩的醉生梦死,甚至不惜放弃背叛你们的国家,你这样做难道不怕愧对她的牺牲吗?”
他自嘲道:“是国家抛弃了我们,她用性命救下了我的命,可这次的事三皇子他们却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而抛弃我这颗隐忍二十年的棋子,为了他们的私欲而放弃她为我留下的性命,这才是辜负了她。
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听他们的了,他们要军器库的兵器我给,但也便仅此而已了,从此之后军器库再无细作薛辞盈,天地之大,去哪儿都可,吾再不与他们为伍”
“那以后我们大概不会再相见了吧?”
薛辞盈笑了笑,“我是程国的细作,在陈国被揭穿了身份,又背叛了程国,想来两国都无处让我容身,以后过的便是东躲西藏的日子,而你此次也暴露了你为陈国太子细作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再在天香楼里了,也许真的不会相见了吧”
“这事之后太子殿下应该会给我找一个更好的去处,也许会去京城,以后若是有需要,尽可以来找我,救命之恩,合该报答”
薛辞盈笑了笑,看来这个女子也什么都知道。
柳怡人微笑与他福身,临走之前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道:“薛大人此前之所以总来我那,不会是将我看作了她的替身吧?”
他摇了摇头,“没有人是谁的替身,我分得清你不是她,但见你与她相似的面容便忍不住想要接近,只要看到你,便觉得她的芳魂好似犹在,若因此伤害了你,那我向你赔罪”
柳怡人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看的不是我”
她最后微微朝他附身,此一别,江湖路远,再见全凭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