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外,地上的黑线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经过最后一番细致的检查,确定阵法已完全被消除后,大部队才重新进入山林。
除了林间的光线微有变化,其他景象几无变化,风吹树叶的痕迹,林间惊鸟的高度,再到出树林后,一路来到阳城外一里的亭子里,一切都只不过是又经历了一遍。
到了亭外,程国的大臣见陈国使者已到,先一步出列道:“本次与贵国商议此事的乃是我朝的太子与三皇子殿下,不知陈国来使为谁?”
话语竟然与刚刚一模一样,云骥出列道:“我国议和使者乃是太子殿下,此次我方诚意丝毫不逊于贵国”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竟然也与刚刚一丝不差,只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此后依旧是程国主动挑衅,让陈国太子为他们舞剑,好借此令陈国低程国一头,而陈国依旧是与程国君臣唇枪舌剑,最后舞剑与抚琴一事还是不了了之,而后程平道:“为了两国百姓能够和平相处,不再饱受离乱之苦,我程国国君宽厚仁慈,愿意退让一步,签订议和书,我们的条款已经列上了,还请陈国太子殿下详见”
到这里,话语才微微与刚刚发生了改变,为了避免再出现先前之事,云骥上前一步,先行接过那议和书,对于此举,程国君臣也没说什么。
云骥仔细检查了一番这议和书,发现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书上也没有被下过毒的痕迹,这才递给陈谦佑过目。
陈谦佑仔细看其条款,上面所列倒算是诚心诚意,程国归还原先所占的陈国城池,对于此次战争中战死的陈国士兵提供每人十两的抚恤金,并建议陈程两国建立市易务,增强两国之间的互市,这样有助于两国边境的长期稳定,并承诺除非陈国主动发兵,否则程国绝不动一兵一卒。
若这议和书上写着程国将割让十座城,献上公主、郡主来陈国联姻,并献千金赔款等丧权辱国的条例,陈国反而要怀疑程国是否憋着什么阴谋,而此议和书的条款不卑不亢,既给了陈国补偿,也做了退让,陈国自然也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变本加厉的逼迫程国,因此这议和书在陈国君臣商议后,由陈谦佑签署,两国的议和协议便这么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君长安还与南知意道:“这程国难不成是真的打倦了,想要求和,只是若真心求和,刚才又何必搞那些小动作呢?”
南知意也十分不解,“也许他们备了两种方案,若第一种方案没能杀掉陈国的太子,那么便按第二种方案执行,反正哪一种对他们也无损”
君长安凝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程国是绝不会乖乖认输的秉性”
回程时,在此经过来时的那片树林,眼前的景物却快速的掠过,时间好像被加速了,陈谦佑率领着大部队顺利的返回了凤天镇。
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李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坐在李姝床边的陈谦佑道:“陈程两国之间终于不用再打仗了,军队里很多自入伍以来便没回过家的将士们这一次终于可以回家了,你一直以来的抱负实现了,可是现在你躺在这里,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看看你们为我打下的天下啊?”
他拉着李姝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坐在那里碎碎念了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战争结束了,李姝与殿下之间便不再是‘敌寇未除,无以成家’这八个字可以自欺欺人的了”
他尤以为自己是幻听,低眉激动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唇齿微动,羽睫微颤,才意识到刚刚说话的真的是她。
陈谦佑有些怔忡又有些欣喜,李姝刚才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对他也有情,“你......”,思忖半天开口却只有这一个字。
还是李姝继续道:“殿下是陈国储君,储君岂能无妻无子,四年前,殿下以敌寇未除、无以成家为由,拒绝诸位大臣和皇上的再续之意,如今敌寇已除,殿下还能再拿什么理由拒绝?”
原来她担忧的是这个,陈谦佑正式向她道:“敌寇已除,我若娶妻,非你不可”
李姝轻笑一声,刚刚苏醒过来的她此时面色还有些苍白,微缓了一下道:“臣今年三十又八,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快要做祖母的年纪,即便是如今战乱缤纷,成婚之龄延后,但臣这个年纪也实属高龄,殿下正值意气风发之年,不要因为我这样的一个女子而遭满朝文武的指责,更不要因为臣使殿下与皇上离心,臣不愿做日后在史书上还能留下浓墨重彩的妖女”
陈谦佑认真道:“二十三年前我见你的第一面时,便已经被你吸引了,从此以后你的身影在我心里再挥之不去了,什么君臣,什么师徒,我不在乎,我等了二十三年就是为了今日,战争止息了,你不再是战场上的女将军,是能够回归故里做我之妻的陈国一女”
李姝反问道:“臣不再是战场上的女将军,那殿下可能舍弃储君之位,与我浪迹天涯海角,只做一对神仙眷侣”
陈谦佑沉默了,李姝一笑,“臣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的,殿下生来为皇家子孙,血脉是无法割裂的”
陈谦佑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如何做好安排,二皇弟谦卑雅德是可造之才,陈国的储君之位他必能胜任,我可以安心离去,日后,陈国疆土之上,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随你去”
李姝笑了笑,“臣就当殿下是为了实现臣一个愿望才这么说的,能得殿下此言臣心满意足”
陈谦佑眉目一蹙,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李姝则道:“臣有些倦了,想再休息会儿”
“那好,我就在这守着你,你若有什么事,喊我一声便好”
李姝点点头,沉沉的睡过去了,这一睡便是一夜,陈谦佑差点以为刚刚她的清醒只是一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醒过来,但又不敢莽撞的叫醒她。
直到第二日早晨,李姝醒来后道了一声,“不知睡了多久,身子都变得钝了,臣想去山上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