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玚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殷俊,问道:
“你刚刚说她昏迷前问你什么?”
殷俊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有些结巴的道:“问——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将玉佩送给她过。”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他是在确认自己对她心意后,才将玉佩送与她的,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向她承认。
这一世,他明明才与她初相识,她怎么会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难道,她同一样,经历过上一世?
不对,若是如此,她定然不会想见他。
亦或者,她忘了过往,只不过今日看到玉佩,便想起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耳边陡然响起她那日决绝的声音:
“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尉迟玚的手握成拳,思索片刻后,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容乐依旧在昏迷中。
他走到她床边,小心的拉开床幔坐下,看见她没有血色的脸,他胸口好像被一块石头压住,很是心疼。
前世的记忆,她应当也是不愿想起的吧。
他将她前额的碎发分到两侧,轻抚她的面颊,呢喃道:“若你醒来不愿再见我,我又该怎样才能将你留下呢。”
一旁的殷俊安慰的道:“子慕,不至于吧,就看见一个玉佩,怎么就上升到‘此生不见’这么严重了?
她知道你的身份后,还说想与你做好友呢!而且我也没透露出一点你骗她失忆的事啊。”
尉迟玚转身看向他,眉头紧蹙问道:“初如,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俊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叙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各种丰富的表情,但总体的语气是极尽委屈的。
尉迟玚沉思了一会,正准备说话回应时,感受到身后躺着的人正窸窸窣窣的准备坐起身,他转过身看去,发现容乐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向自己和殷俊。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问她想起来了什么,想问她能不能原谅他,想问她能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三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容姑娘,你还好吗?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殷俊先一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容乐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挺好的啊。”
她醒来之后,看见尉迟玚就坐在身边,脑中瞬间想起来他的真实身份,白日的感到难为情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所以她采取了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白日你看见玉佩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大夫说你是受了刺激。”尉迟玚佯装镇定,担心的看向她道。
若是她想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是上一世的那个人。
毕竟,按理来说,这一世的他什么都没做,是一个非常非常无辜的人。
也许看在此世的他的面子上,她会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玉佩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脑中就出现了一些看不清的画面,声音也很嘈杂,好像是我和你在对话?”
“但是内容也很没有逻辑,就像是个混乱的梦一样。”
容乐低垂着双眸,努力的回想着白日的事,心绪渐渐的安定了起来。
她攥住被角,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问道:“那个,你想起来过去的事了吗?”
“嗯,想起来了。”
尉迟玚松了口气,看来她是没有想起了什么。
但是,他需要打消她回忆的念头——直面玉佩,让她觉得白日脑中所想之事都是幻象。
“此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除了被殷俊偷了的那段时间,从未离开过我。你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它,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乐儿,你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又被初如说的话所吓到了,所以可能就受到一些刺激,才会出现错乱的感觉。”
尉迟玚将玉佩放在了她手中,神色认真的接着道:
“若是你想要,也可以送你。”
容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将玉佩塞回他的手中:
“尉迟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我——我——”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贴身之物,被自己说熟悉,那不是很容易会被误会!
他会不会误会她喜欢他啊!
他后面遇见商芷后,一见钟情,会不会就此因为她而疏远了自己啊。。。
呜呜,其实她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不行,这个误会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容乐竖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对尉迟玚道:
“我对你真的就是好兄弟的感觉,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你千万别误会!”
“而且,往后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之后,我还能帮你追到手!”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站在一旁的殷俊用余光悄悄的瞟了尉迟玚一眼,发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愈发的沉了起来。
“哈哈哈哈。”
对不起,他实在是没忍住。
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结果没想到心意错付,人家压根对他没兴趣。
尉迟玚用凌厉的余光警告殷俊,示意他收敛一点,笑的别太大声。
“乐儿,我没有误会你。你往后还是唤我‘大石头’吧,尉迟公子总显的生分了些。”
“那我们往后,还能是朋友吗?”容乐忐忑的问道。
“自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夜你说的话,我也都深深的记载脑海中。”
尉迟玚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肩,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温暖的光:“在不知名的时候陪你走过最艰难日子,是我之所幸,也知道,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
“所以,你愿意同我一起回丞相府吗?”
容乐被他的话所动容。
就是说,她没看错人,多年崇敬许久的人,他真的很好很好。
“好。谢谢你,大石头。”
“待你身子养好了,我们便随禁军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