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韫双难抑地攥住枕头,断续吐出两个字:“不用……”
微用力的手指陷进软枕里,很快被大了一圈的另一只手扣住,山雨欲来,风雷却迟迟不曾先一步落下。
谢明虞虔诚而痴迷,牵起她的手啄吻过指尖。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她空落的无名指指根,混沌的大脑挣脱出一丝清明,很快又被更深的妄念所占据。
想给她戴上具有归属意义的戒指,想将她藏进华美的金笼。
意识抽离,程韫双并未意识到谢明虞的异常,只是有些捱不住若即若离的厮磨,贴近他,似催促似邀请。
不曾想正中某人下怀,回应她的不再是浅尝辄止的亲吻与拥抱,风雪越过窗槛,被撞碎成细小的雪花,融进昏暗的卧室。
急风骤雨般的攻势让程韫双无所适从,本能地缩着肩膀闪躲。
早已切换至另一副人格的谢明虞就着严丝合缝的姿势攥住她的脚踝,扣住她的腰将人翻了过去。
失焦的视线里是晃动的台灯,光影交叠,映在视网膜上,化作朦胧模糊的光圈,犹如涟漪层层扩散,在轻重不一、深浅交错的撞击下倏地晕开,又随着理智短暂回笼而再度聚拢。
后颈被人轻轻咬住,温度偏高的鼻息喷洒在颈侧,程韫双像是被火星子燎了一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急切的收缩,耳后响起一声轻笑的刹那,温热的雪水汩汩外流,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你还在。”她有气无力地朝身后伸出手,轻缓温和的声音里听不出是释然还是庆幸。
谢明虞顺势握住她的手,挪到唇侧吻了吻,复又沉腰靠近,伸指将她汗湿的发丝勾到耳边。
“是我。”微哑的嗓音里混合着惯有的漫不经心,谢明虞敛去往日的散漫,珍而重之地剖白道,“我们都很想你。”
无论是他,抑或是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他们相互竞争,相互嫉妒,最要紧的时刻恨不得将对方连根拔除,遇见她以后却能够奇迹般地各退一步。
哪怕爱是占有,是绝对排他。
程韫双听出他的变化,吃力地摸了摸他的脸,浅声道:“我想看看你。”
“不是已经看过了?”
“不一样。”
谢明虞于是退出来,揽着她面向自己。纵使有所收敛,在看到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时,骨子里的恶劣因子依然止不住地叫嚣着,鼓动着他闯进去。
程韫双毫无防备,将将回神的眸子又落入一池细碎星光。
本就没缓过劲的身体更加敏感,失神间,她不合时宜地分了心,想着床垫怕是也不能要了。
“程程,看着我。”
谢明虞察觉到她的不专心,佯装不悦,俯身和她接吻。每亲一次,便动一下,亲得越凶,力度也越大。
程韫双被极致的欲与极致的温情吊住,在热烈的回吻间渐渐记起了些许与谢明虞有关的片段。
他们共同的回忆里好像总是充斥着大雨、咸湿的海风、潮热的雾气……
初雪是最后一块拼图碎片,簌簌落了整夜。
天光破晓之际,谢明虞的动作缓下来,程韫双微阖着眼,陡然意识到他们径自调换了一轮。
“你们两个还真是……”她想了想,找不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境遇,最终只是小幅勾起唇角,纵容了谢明虞的任性。
换回来的人格明显更加温柔,但也仅仅是温柔。
克制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雪停的时候,一缕微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程韫双将睡未睡,听见谢明虞一字一顿地说:“程程,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