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您先去里屋休息,我一会便唤姑娘进去侍候。”
承了吩咐,老鸨将宋挽月安置在隔壁雅间,便去挑选人选。
宋挽月要了壶清酒,关了门坐在软榻。
这房中的布局一览无余,光线晦暗,刺鼻的香薰缓缓催人入眠。
醉红楼位于城中最繁荣的地带,打开窗子,下方便是灯红酒绿的夜市。
鼻尖轻耸,她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总觉得浓重熏香下带着丝腥气,同信上的香有细微不同,破败又腐朽。
循气探查,她站在一暗红色雕花柜前,轻轻一拉,一股浓重的烘臭便扑鼻而来。
只见柜子里躺着个面色煞白的女子,衣衫不整,胸口处被一利刃穿透,同王勉相似,呈圆影十字状。
女子浓妆艳抹,即便是涂了胭脂,也掩不住薄唇的青紫,从身子状态来看,应当咽气有些时辰了。
怪她太过疏忽,才令凶手再一次得逞。
拽着女子的长发,她将头扭了过来,女子脖颈处并无符印,但她肩膀抵着的地方,却有明显被人篆刻的痕迹。
宋挽月杏眸微眯,想看个真切,刚凑了上去,一道尖锐的嗓音便猛地将她拽回。
“杀人了!杀人了!”
只见一身披紫衫的女子,手伸着玉指,站在门前,一脸骇然地盯着她。
“报官!我要报官!”
手悬在半空,宋挽月无所适从,屋外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她缓缓意识到,她似乎被当成了真凶。
完了!必须快点离开这!
那封信是诱因!就是引她主动上钩的!
此次探查是秘密行动,如若被盖上真凶的污名,便一切都洗脱不清。
原本清明的思绪一团乱麻,她正踌躇要不要跳窗逃脱,裴玄便推门而入,一把攥住了她。
“快走!他们要上来了!”
被拉住的宋挽月无意识颔首,可打手已然逼近,二人宛若砧板的鱼肉,来不及脱身。
就在此时,一身披红衣的女子猛然拽住了她。
“进来!快!”
宋挽月来不及反应,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地跟了进去。
“公子!你们先藏在这!外面的人,我来应付!”
她蒙着面纱,可露出的那双眼,却熟悉得紧。
宋挽月藏在被里,耳侧是裴玄温热的呼吸。
寻月解开腰束,任由轻纱从肩头滑落。
她额头紧贴着裴玄的胸膛,静寂之中,甚至还能听清他逐渐加快的心跳。
不过须臾,走廊的脚步声便倏地停在门外,外面传来老鸨的唤声,和敲门的声响。
“寻月,你屋里的裴公子可还在?映红已无声息,可否让裴公子出门一叙?”
寻月掩面痛哭,肩头微微耸动,听到老鸨的叫喊,委屈地声诉,“裴公子?!什么裴公子!像他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通通不是好人!”
老鸨听闻哭诉,猛地推门而入。
“裴公子人呢?究竟发生了何事?”
寻月见屋外人进来,哭得更凶了些,“吾刚罗衫轻解,他便落荒而逃,难道是对我生嫌,所以才不肯碰我……”抬手,她愤而将桌面杯盏狠狠摔在地上。
“什么?裴公子走了?”听闻此话,老鸨瞬间拔高了音量,“你怎得不拦住他?”
她已叫人将醉红楼楼门盯死,正想着跟裴玄做笔交易,以映红之事,多讹些银钱。
“掌柜!我不活了!”听闻呵斥,寻月尖声叫嚷,“即便在醉红楼都惹人生嫌,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清凉的泪冲刷她无辜的脸,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都不自觉生怜。
面露烦躁,老鸨轻抚额头,“寻月!何至于此?你一贯乖巧,今日怎如此矫情?”
到手的银子飞了,她自是恼怒。
“掌柜,那裴公子……裴公子生得俊俏,我……”寻月羞红了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少女怀春。
“行了!”老鸨见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冷着声打断,“今日李老板那我已帮你告假!你今个便好好歇着,若是今后有跟裴公子一样俊俏的情郎,我自会想着你。”
似是被安抚到,寻月勉强勾唇,“谢掌柜!寻月感激不尽!”
送走老鸨,气氛瞬间安静,宋挽月被薄被闷得喘不过劲,瞧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
视线轻移,她正巧同身侧人炙热的眸光对上,眼神下意识游离,故作轻咳,半撑着坐起。
“裴公子,麻烦让让!”
裴玄长腿轻迈,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祁月,有没有人说过,你还挺像个女子的。”
被蓦地问住,宋挽月如鲠在喉,“若是实在心痒便娶妻纳妾,也不必瞧着谁都像女人。”
擦净面上的湿润,寻月略显拘谨,“二位公子,你们可无碍?”
宋挽月理了理衣摆,摇头,“无碍,多谢姑娘解围。”
“不必,”寻月垂眸浅笑,“公子可稍事歇息,待事态平息,再离开也不迟。”
屋外喧闹不已,老鸨仍带着伙计一间间探查。
“姑娘不必担忧,我自有法子逃离。”宋挽月理了理发冠,“可否问姑娘,因何帮我们?”
寻月抬眸,略显激动的视线同宋挽月交汇,她指尖微顿,沉吟半晌,双手激动得摩挲着衣角,声线愈来愈低,“自是……自是因为我心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