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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月,陆议轻叹,“小叔,天时不予,地利也无,纵有百万雄师,亦是无计可施!人啊,还是得顺从天命!”
无人回应,耳畔只有陆郎沉沉的呼吸声。
他侧身,见陆郎睡得安稳,为他掖了掖被角,“小叔,草船借箭,也挺有趣,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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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异常的阿花,再无出府游玩的心思。
这十日里,都只陪着小小的大虎数鸭子玩,数着数着,就会哀叹不已:二叔说的有理,他怎会轻易忘记庐江之仇呢?若有人杀了我家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砍了他偿命!!可是…怎么办啊…好像,还是想跟他成亲,拿不起又放不下,如何是好?
直至,步夫人冲了过来,气喘吁吁,抓着她的手腕,“阿花,快,快快!去陆府!陆府在招亲!”
招亲?
他又要变成别人的了?
阿花大惊,一口气冲到陆府,想要冲进去,跟他说个明白!
无奈,陈初七又变得冷落冰霜,“桥侍卫,家主有令,不许你再入府!”
阿花呆住:只几日不见,他怎生分至此?难道是怪我不常来看他?
见他这幅模样,陈初七于心不忍,“桥侍卫,许是近日府上议婚,家主事务繁忙。要不,过些日子,您再来!”
议婚?阿花回过神来,掏出一枚小金子,“你帮我通传下,可好?”
“家主向来说一不二,真生气时,谁都顶不住。桥侍卫,请不要为难小人”
既然如此,她转念,一笑,“谁跟你说,我是来寻他的?烦请通传贵府小公子陆凯陆敬风。”
…
陆议看着来人,略微生气,挥袖赶走敬风,同阿花四目相对,“桥姑娘,好玩吗?”
桥!姑!娘!?
她抬手,摸着耳垂与鬓角。
见状,陆议更为生气,“桥姑娘外貌,并无疏漏之处。”
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辗转于各方势力,自负看得透棋局,只是无法脱身而已。昨夜,方觉可笑至极!竟真为小小美人计所迷惑?他不喜这种感觉,从前,只是身不由己,而现今,乃是心不由己
他是,气我隐瞒身份吗,“伯言,慧眼如珠。”
陆议神色未改。
她转而卖惨,以期博取同情,“伯言,我可以坐会儿吗?我走了一炷香,又站了一炷香,双腿有些酸。”
“不可以”,陆议于心不忍,但转瞬之间,又变得冰冷异常,“自猎场初识,桥姑娘体力,便好得很,怎会如此柔弱不堪?”
“说起那日,你可曾想过报答于我?枉我还帮你驱车,献车,后又送你盐水鸭!成日里,尽同主公说你好话。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连个座位都不给我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陆议目光松动,邀她入内,设座,又斟了杯新茶。
“陆大人,日常呢,我需处理许多公务。若再被他人得知女儿身,行事更会不便,还请告知一二。”
“长姐说,你与步夫人形影不离,过从亲密。以主公脾性,断不会放任,桥侍卫这般美貌之人,随步夫人左右。早年间,听闻孙夫人有带刀侍女队。伯言斗胆猜测,桥侍卫应是此间成员。”
“伯言,你可真是心细如尘。但是——”
又见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眸,陆议垂头,试图压下心底的层层波澜。
“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公务在身,我有口难言。我见你气度斐然,诚心与你相交,并非故意隐瞒。”
“好”,他侧头,避过她的目光,“桥侍卫,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哎,只是得知我是女儿身,他就反应这般激烈,若知道我是爹爹的女儿,可不得直接赶我出府?!不若学二叔哄骗步夫人之计,待他对我情根深种后,再行坦诚相对。眼下,最为紧急之事,乃是——“伯言,我来提亲。”
陆议眸光一闪,些许失落:她,也是为小叔而来?
他有些黯然,自嘲一笑,也对,凡是江东女子,无不倾慕小叔,原不该自作多情,“桥姑娘,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知道,但我爹娘早逝,家中长辈,又枉顾我的终身大事,只能独自前来。”
陆议心下酸涩,更不忍她难过,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你来晚了,家叔婚事已定,结亲对象乃是张公之女。”
“金孔雀?你说今日贵府,议婚之人是陆绩?!!!”
金孔雀?她说小叔是金孔雀?看她这神情,像是对小叔毫无兴趣,难道——“桥姑娘,可是想跟舍弟议亲?”
她摇头。
“家侄年十五,尚未有娶妻计划”
她继续摇头,左摇摇,右摇摇,像婴儿手上的拨浪鼓……
她深吸一口气:陆家子弟众多,他不会要念完整本族谱吧?为防再生变故,她双掌向前,抓住他的手腕,神情坚毅刚烈,“我没看上陆绩、也没看上陆瑁、更没看上陆凯!伯言——我看上的是你!”
他脸色涨红,心跳加速,四肢僵硬,春水般平静的眼眸,扬起惊涛骇浪。
她加重力道,捏紧他的手腕,短短的指甲,隔着薄薄的衣袖,死死抠着他的皮肉,高喝,“伯言,我看上你了,你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