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小妹烧得一手好菜。
泰国人名字长,连猜叔的名字都有疑似泰语的痕迹,他们习惯从名字里取一个好念的音节,就当作别人称呼自己的名字。
小妹表示,可以管她叫缠。阿玥觉得单音节别扭,于是按照华人的习惯,称呼她阿缠。
阿缠迅速讨得了阿玥的欢心。
每日在大寨吃饭的人不固定。州槟有时过来,小柴刀有时不在,娘颂又不喜欢和大家一桌,总是自己在厨房就解决了。
但猜叔,细狗和阿玥的三人组基本是固定搭配,猜叔稳稳坐在首席大家长的那端,细狗喜欢和阿玥坐在另一头嘀嘀咕咕。猜叔不是没用眼神给过他们警告,但他也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有严厉制止过的习惯,越拖沓,纠正的代价就越大。
直到阿缠爽朗的笑开始时时出现在大寨。
猜叔心满意足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阿玥给自己分菜,忍不住提醒她:“你中意食虾,唔需分我咁多。”
阿玥手下根本不停:“又不是不够吃,你也要补充蛋白质呀猜叔!”
猜叔凑近阿玥的耳朵说了句什么,阿玥忍不住又羞涩,又破防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作势要把猜叔推开。猜叔看着阿玥的笑,脸上笑意加深。
可这一侧的私房耳语,还是败给了另一边的热闹非凡。
阿缠的感染力有传染性,细狗嘿嘿傻笑着,连娘颂都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依家细狗食饭有人陪,我也都终于有人陪喔。” 猜叔细嚼慢咽,看着阿玥忙忙碌碌:她吃饭总是喜欢拌一些中国来的辣椒酱,又一定要喝冻饮,还很关注身边的人,需不需要添水,添饭。
猜叔觉得,阿玥一定对他的旁敲侧击受用得很,毕竟每次她都理直气壮地怼回来,还总要自己舒舒服服的。
“猜叔,我都好想陪着我老公的,我最爱给我的老公盛饭呀,讲话啦,可是平时我都一直在陪你了,如果吃饭的时候都没人和细狗一起,细狗会很孤单的嘛。”阿玥柔声柔气地转头看着猜叔说,她这样说的时候,还刻意要自己的胳膊贴上猜叔,要自己的额头歪歪在猜叔肩膀。
猜叔心里舒舒服服的,轻声对阿玥说:“细狗以后不会孤单的喔,我也都终于对他家姐可以有交代。”
“嗯。”阿玥点头赞同,看到面前的辣椒酱瓶子空了,起身去厨房。
午后昏昏欲睡,猜叔和阿玥聊了聊眼前的生意,账目,一起分析了三边坡的政治形势,大区局面,猜叔表示要睡一会儿。
阿玥看着猜叔躺下,来到佛堂,果然看到细狗一个人盘腿坐着,好似在对着阿姐的照片喃喃自语。
阿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打扰他。
毕竟是热带,冬日的午后阳光还算好,阿玥决心一个人去镇上。她也是很久都没有靠着两条腿走这么远的路了。
原先沿途有开着车一闪而过的风景,车上有拉拉扯扯让自己分心的人。这次难得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阿玥什么也不带,像一个身无分文的时间的旅行者,慢慢地行走向已知的目的地。
飘过一片云,她停下来看一会儿。路过一只猫,她和它打了招呼。下了一阵雨,她想要浪漫忧伤一把,可是雨越来越大了,阿玥开始有些不知所错,四处找躲雨的地方,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招呼:“瓦萨里!这里,这里!”
不远处的阿缠正举着芭蕉叶,身型夸张地晃动着对阿玥招手。
阿缠是泰国人,会说烫嘴的英语,她给阿玥扯了一片芭蕉叶,两个人顶着两片叶子,慢慢走向镇上。
“阿缠,怎么没要细狗送你回家呢?”阿玥用英语问。
阿缠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些蘑菇,一些咖喱叶,班兰叶,回答着:“我不喜欢坐车,我想回去路上采些咖喱,班兰。”
“阿缠,我好喜欢你做的冬阴功虾和炒面,谢谢你哦!我和猜叔也都很喜欢你,你愿意常来达班做客吗?”阿玥笑着问。
阿缠有些不好意思,点头答应着,笑着向阿玥确认着:“姐姐你喜欢我。”
“喜欢呀!我当然喜欢你。”阿玥说。
到了镇上,雨停了,阿玥的衣服湿得不多,她跟着阿缠回到家里,阿缠给她砍了一颗椰子喝,她帮着阿缠把蘑菇洗好,咖喱叶切好,班兰叶捆好。
阳光依然不温不火,洒在斑驳的院子中间,这里有一只小猫,一只小狗,还有两个语言不通,却仍然能聊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的女人。
说笑间,院外有汽车引擎的动静,细狗很快出现在门外喊着阿缠的名字,阿缠走出去,和细狗说着阿玥听不懂的勃磨话。
阿玥想着,细狗得知自己也在这里,会是怎样一惊一乍的表情,会不会冲进来冲自己喊:“阿玥!沈玥!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啥的嘛!”
阿玥把一捆班兰叶扎好,正低头笑着,果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