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的政府肯定私下有互通消息这个我懂,可是中国政府既然知道那里困的有中国人,为什么不动用官方力量出手呢?”
“你自己都讲私下了嘛。”猜叔没有不耐烦,反而出奇地和蔼,和沈玥柔声解释着,“很多事,官府都不好直接出手的,尤其是纪律严明的国家,只得靠江湖。”
“江湖。”沈玥感叹道,“就是像猜叔这样的侠客咯。”
猜叔笑得无奈:“阿玥,你虽是年轻女仔,但做人做事不输排面。可是呢,你也不要美化江湖。江湖没有什么侠客,你这样的人是不好活下去的。”
沈玥干脆放弃了打坐的姿势,盘着腿坐在猜叔身侧,点头道:“我明,猜叔□□逮搂来的嘛,虽然对我客客气气,但也会算得明明白白的,就是不知等我舅舅出来后,我要怎么回报猜叔。”
猜叔笑了一下,不接话,却冲着沈玥低头反问:“对了,你刚才讲,中国大使馆的人问你安不安全,需不需要帮助,你怎么答的?”
沈玥仰头对上猜叔近在咫尺的目光,突然有些慌乱,她赶紧去找身上的手机,翻到一条短信拿给猜叔看,却不再敢与猜叔对视:“我说我借宿在达班当地人家,很安全,除了舅舅的事情,不需要其他帮助。他们给我发来短信,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包括文化禁忌,还有该给主人家多少住宿费,生活费比较合适。”
猜叔拿过手机,仔细读着,沈玥见他看得慢,问:“猜叔,你看得懂中文吗?”
“嗯。”猜叔拖着长长的鼻音答应了一声,竟有些任性的语气。沈玥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猜叔突然又转头看她:“係哦,我日日都俾你食肉,饮coca-cola,你知唔知整个三边坡没有几家当地人能养得起你的哦。”
“这么算,我是不是欠了猜叔很多钱。”沈玥笑靥如花,又讨好起来。
“你那么会算账,自己算。”猜叔给了沈玥一个白眼,把手机递还。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但拓给猜叔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好像是说,都蹚好路了,快了。
沈玥陪着猜叔下棋,给猜叔泡上一壶新茶。这是沈玥要求国内送来的龙井,她要等猜叔尝过后才揭晓答案。
“嗯!很清香。”猜叔闻了闻,赞叹道,尝了一口便放下在手边,接着去看棋盘。
沈玥等了良久,也不见猜叔更多的反应,真是对茶没有品味的人。沈玥叹了口气,催起来:“猜叔,五子棋而已,不至于考虑那么久吧?”
“五子棋而已?”猜叔抬眉看她,“你可知他们没有一个会五子棋的,都好多年没人陪我玩过了,连我自己都快要忘掉。”
“仲有,阿玥,这是什么茶?中国来的吗?”
“猜叔,你终于尝出来不一样啦?喜不喜欢?这是龙井,我特意为你弄来的。”沈玥得意地说。
猜叔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一丝不漏地被沈玥看进眼里,嘴上却不认账:“诶,好茶歹茶都一样喝的嘛,我知中国茶叶的价格空间大,你不要告诉我,这些值过两个月的牛肉。”
猜叔去但拓家中拜访,带上了沈玥。是但拓的母亲给猜叔打电话,孙子生了急病,求猜叔帮忙带他去看医生。
猜叔亲自驾车,沈玥颇有默契地跟着忙前忙后,直到把祖孙两人送回家。
“猜叔,你刚才和老太太讲,但拓后天就能回来了?”沈玥问。
猜叔要发动汽车的手停下来:“蛮不错,已经听得明勃磨话了。”
“没有啦,只是简单的几个词,猜的。”
“点嚒,担心佢?”猜叔又问,看着沈玥的眼神有一些探究。
“担心嘛是有一点的。”沈玥心神漂浮,担心更多的是舅舅。但拓电话里说,见到舅舅了,但没有讲很多,沈玥直觉不好。
“哦。”猜叔发动汽车,缓缓开进黑夜的山路。也不知过了多久,静谧中,看着前方又问了一句:“动心了?”
沈玥侧头看猜叔那历经风霜的脸庞,她心中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不晓得该不该说出口。
佛说心无挂碍,远离颠倒梦想, 才能得涅盘,可没有胡思乱想的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嗯。”沈玥肯定地应了一声。
但拓如期返回,沈玥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他守着仍在昏迷的舅舅,目光满含抱歉。
“怎么回事?”沈玥问。
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同样狼狈的兰波,他替但拓回答了:“西图昂还在昏迷!都是毛攀搞的鬼!我一定会杀了他!”
但拓过来双手扶着沈玥:“阿玥,对不起,我们出来前毛攀阻拦,舅舅被木头砸中腿了,可能要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