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并不了解他。
整理好仪容,楚连溪才下了马车。她走近乔芷柔,轻声唤道:“舅母。”
乔芷柔冷眼看着马车,似乎要看透那紧闭帘子后的人。“溪儿,跟我走。”她拉着楚连溪往里走,一路冷着脸。
进了屋,楚连溪又是讨好般唤了一声:“舅母,好舅母。”她拉着乔芷柔袖子撒娇。
乔芷柔拉着她坐下,从上而下端详着:“溪儿,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楚连溪原先还不明白她说的‘有没有’是什么意思,只是见乔芷柔一副难以启齿模样,再深想便懂了。
“没有!舅母,你想到哪里去了。”楚连溪放开她袖子,背过身佯装生气。
乔芷柔喃喃自语:“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溪儿,我都是为你着想。女儿家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
“舅母,我懂的。”道理她自然懂。楚连溪转过身,不禁问出了心中疑虑:“舅母,你为何……”她也不知该不该问。
乔芷柔:“为何什么?”
楚连溪犹豫片刻,终是问道:“为何不喜大表哥。”
**
夜一如往常般酷寒。
楚连溪依旧泡了个热水澡入睡,墨竹还多备了一个汤捂子。
只那汤捂子到了后半夜反而生了凉。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用脚将生寒的汤捂子踢出被子。
汤捂子是以铜制作而成,触肤更觉寒意,她缩了缩脚。
欲再试时,却是试了几次都够不到汤捂子,她疑惑睁眼看去,头上笼罩着暗色。
沈策帮她取走了。
他和衣躺在楚连溪身侧,隔着被子抱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鼻间呼出的气息。
“大表哥,我们这样于礼不合。”楚连溪神情认真。舅母说的对,即使二人两情相悦,也当发乎情止乎礼。虽他并无其他动作,但到底是逾越了。
“若我偏要呢。”沈策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他知母亲知晓后必定不悦,也猜想她会对表妹说项,但他不会就此作罢。
楚连溪见他无甚在意,恍然想起舅母的话。
‘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为何不喜他。大概是看不透他吧。’
‘他从小聪慧,做事滴水不漏,且没有任何人事物能让他放在心上,要说他如佛子无欲无求,他又无佛子心善。他要狠起来,任何人都逃不过。’
‘溪儿,你太单纯,不要被他假象所骗。’
沈策用手肘撑起身子,右手环过楚连溪后脖将她的头抬起,左手快速抽走枕头,让她枕在自己手上,随后又隔着棉被抱着她。
二人之间仅一被之隔,楚连溪无法忽视他。
“大表哥,这样你会着凉的。”楚连溪见沈策整个身子都在外头,不忍问道。
“无妨。”他不甚在意。“放心,母亲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他为何如此笃定?
楚连溪沉默半响,最终还是掀起一处被角:“大表哥,你还是盖点被子吧。”
沈策嘴角擒笑,依言与她同盖一被:“好。”
她无法拒绝他,况且她心里确实希冀能与他在一起,只要他没有越雷池一步,她情愿如此。且还能取暖。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明日就启程回南都。”沈策突然开口说道。
楚连溪疑道:“明日?明日才初七。”之前明明说初八才出发的。
沈策:“过两日隋州会下大暴雪,提前一天出发,可避开。”
“哦,这样啊。行囊墨兰墨竹早就收拾好了。”楚连溪沉思片刻:“学堂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
沈策:“好。”
翌日,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驶。
乔芷柔与楚连溪同坐一辆马车,而沈策和沈罗则御马骑行。
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一辆专门用来装年货、一辆专门用来装行装、一辆空着以备不时之需。
乔芷柔:“溪儿,若是累了就告诉舅母,咱们歇会儿再启程。”
“舅母,我不累。”楚连溪乖巧应着,又随口提了一句:“耽误行程,遇上大暴雪就不好行路了。”
“你怎么知道......”乔芷柔只恍惚了半刻,复明白过来,“看来策儿同你讲过了。”
“嗯。”楚连溪点头。她有意想改善舅母和大表哥之间的关系,夸赞道:“听说这次行程都是大表哥安排的,行路皆平坦、无凶险又避开了暴雪,他定是废了不少心思。”
乔芷柔一双美目瞧着楚连溪,不置可否。“他做惯的,没什么稀奇。”
楚连溪陡然间一阵惋惜。因为是做惯的事情,做得好是应该的。
队伍走了一日,中间休整了两次,最终在黄昏前到达了溧县。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们歇在了有朋客栈。
这是楚连溪和沈策初次见面的地方。
是夜,天字号房。
当沈策再次到来的时候,楚连溪不禁佩服他。
沈罗夫妇就住在她旁边的厢房,若是有个什么动静,必是会被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