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连着敲响,奚庭生洗完了澡出来,头发还挂着水珠。
褚卿云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捧着方才没吃完的包子,一脸讨好道:“田姐姐醒了吗?”
奚庭生眉峰不动,低声开口:“做什么?”
褚卿云哭丧着脸回答道:“找......田姐姐帮个小忙。”
听到院里的动静,田清欢穿戴好衣服,小步走出来,“褚,医师,有事?”
褚卿云招了招手,道:“有的,大事!”
奚庭生见她走过来,俯身一手环住她的腰,“不再睡会儿?”
田清欢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璧人如玉,温婉柔美,简直让人挪不开眼,“别,我,褚医师,还在。”
褚卿云心中感慨:“爱人如养花,大抵就是这样了,可惜,就是美人有点结巴。”
田清欢有些不好意思,“褚医师,要我,做什么?”
“王妃在药馆睡过去了,”褚卿云长舒了一口气,“院里都是男人,我们不好插手,所以想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
田清欢一激动就更结巴:“王,王,王妃?”
奚庭生目光一顿,按住她的肩膀,“她怎么在这?”
褚卿云摸了摸下巴,欲盖弥彰道:“此事,说来话长,说不完......”
奚庭生心里有丝不悦,道:“你又捅娄子了?”
褚卿云道:“没,这是意外。”
田清欢眨巴了下眼,“王妃,身份贵重,我,不行!”
褚卿云道:“你可以的!”
“我和你一起去,”奚庭生捏了捏她的肩膀,“你认识她。”
田清欢紧张抓住他的手,“我认识,王妃?”
“认识,”奚庭生点了点头,“去看看吧,我陪你。”
田清欢犹豫片刻,想着有他陪在身边就答应了,“好。”
须臾,奚庭生提着刀,锁好院门,跟着一同去了隔壁的药馆。
田汐儿刚给人盖好毯子,看见奚庭生进屋吓得接连后退几步,“奚大人?”
就是这厮在她面前砍了人!!!
“锦安回王府了,”褚卿云道,“先把人抬进屋子吧,在正厅睡,一会儿让定王看见肯定活扒了我的皮。”
田清欢望了一眼趴在桌案上的人,不敢近身,“为何,不叫醒?”
褚卿云道:“她......吃错药了,叫不醒。”
田清欢呼吸一滞,认真道:“褚医师,你这里,真的,该收拾了,药材乱放,真的,会出事的。”
褚卿云道:“这次长记性了。”
整整花了的一炷香时间,田清欢和田汐儿费劲力气才把人放到榻上。
田清欢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榻上的人,心里冒出一丝紧张。
奚庭生倚靠在门口,静了一会儿,“有没有印象?”
田清欢掖了掖被子,走出房间,“嗯,感觉,很熟悉,但又不记得事。”
奚庭生道:“没事,她很好打交道,先留在这吧。”
褚卿云抱拳致谢,转身去煎药。
田清欢抿了抿唇,眼神有一丝的迷茫,“我的名字,真的,是她起的?”
奚庭生看着她,笑了一下,“嗯。”
田清欢害羞道:“你要走?”
奚庭生道:“这几日很忙,晚饭不用等我了。”
田清欢站在廊下,看了他好一会儿,声音软哑,“不要受伤。”
奚庭生闻言脸上笑意更甚,上前一个跨步在额头落下一吻,“好。”
“你!”田清欢反应过来,又羞又气,自己却推开他,“这,不是,家里。”
奚庭生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
次日,东宫行刺一事震惊朝野,咸丰帝震怒下旨命武德司和御史台彻查。
这会儿,张善刚从椒房殿走出来,正巧碰见萧熠,忙过来先问候: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刚发完脾气,一会儿说话,千万别再气着皇后娘娘了。”
“母后气什么,因为东宫刺杀失败了?”萧熠轻嗤一声,“你们把孤蒙在鼓里,是把孤当傻子了?”
张善缓了口气,“殿下为何这么说?可是有人说来什么?”
萧熠怒上心头:“母后先前在东宫安插眼线,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就算过去了,可这次,她居然安插刺客刺杀定王!若刺杀成了,孤以后就是一个残害手足的太子!待百年之后,孤还有何颜面面对太祖!”
张善跪在地上,磕头道:“殿下息怒,此事疑点重重,还需要查证。”
萧熠怒火烧至四肢百骸,声色俱厉道:“查证?孤昨夜在那群刺客里寻到一个活口,之后连夜审讯,严刑拷打,最后招出的人是母后,张善,你让孤怎么想,今天这人就要送到武德司了,奚庭生就是定王养的狗,如何善罢甘休!”
张善心头剧震,怔了一怔,“那这刺客......”
萧熠冰冷开口道:“孤已经解决了,只是劫走定王妃的那帮人,落在了定王手里。”
张善跪在地上良久,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才抬起头。
身后的小太监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张公公,咱们是去武德司还是御史台?”
张善道:“人肯定都在武德司,御史台那群老狐狸,前几日刚吃了教训,这个时候不敢出头。”
是了,前几日张御史的小儿子因在外面包养六房外室的丑事被人传了出去,眼下儿媳妇非要和离,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可张御史舍不得,毕竟他这个儿媳出自江南富甲一方的陆家,这是他的金库,是命根子。
小太监点了点头,“因为张御史弹劾了定王?”
“他之前也没少写折子。”张善笑了,“这次遭难,不过因为他在折子里添了另一个人名字。”
小太监一怔,“是定王妃。”
张善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小太监跟上前,忽然低声问道:“若是以后太子顺利登基,公公觉得定王该如何?”
“时势所处,所有藩王中,惟定王不能置身事外,两人必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张善驮着身子兀自往前走。
武德司。
阴森恐怖的牢房里只有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其中一间牢房里关着的人,残肢破衣,血肉模糊。
奚庭生打量着地上的活死人,“这就是东宫送过来的活口?”
押班上前答道:“回大人,东宫送过来时候已经不喘气了,属下方才让郎中看过,也让人灌了药,但都没什么用。”
奚庭生嘴角恶劣地上扬,“刀九招了吗?”
押班回禀道:“招了,确实什么不知道。”
京师多阴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天空落起了蒙蒙细雨。
男子颤颤巍巍的坐起身,倚在墙壁上,脚铐碰撞发出冰冷地声响,嘴唇一阵哆嗦,“王爷,小的能招的已经都招了,求您一刀给个痛快......”
是昨夜那个刀疤脸,五个人,现如今只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