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这么想,可桑格面上还是挂着笑,看样子自打深兰被毁,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行事作风都没以前欠打了。
“公主,您今日到这可是来看寒林商的?既然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见着温寒二人视线相连,桑格识趣的行礼转身离开。
扫了眼桑格走时面上的揶揄神色,温乐言一脸的莫名,“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怎么扭头就走了。”
听着温乐言这话,寒林商却是浅浅一笑。
自三日丧期开始,寒林商就穿起了那件纯白丧服,此刻一身白衣的他带着病容靠在榻上,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瞧着倒像极了一位病弱公子。
只是那份病弱中又偏偏带着一股子邪性,二者相融时平添的那份魅惑,更是看的人挪不开视线。
见温乐言面上疑惑,寒林商笑着于榻上坐起,毫无隐瞒的取出了枕头下那一卷手谕,“他为的是这个,有了这东西,他才能顺利成为下一任南宛王。”
伸手接过那卷细布,温乐言还是第一次知道南宛王在死前留下了这个,“......父王虽非明君,到底还是一心为南宛着想,只是如今南宛情势严峻,下一任王上该如何选,还得细细查验才好。”
毕竟如今的南宛,已再经不起一丝颠簸。
寒林商解释:“关于人选,乌卫们其实一早就筛查过了,比起其他皇室子弟,这桑格也算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早在南宛王病重后,乌卫们就知金和绝非仁德之君,所以背地里一直在皇室中筛查各位适龄子弟的品德与能力。这也是为何寒林商会选择将手谕的事告诉桑格,而非他人。
望着眼前的温乐言,寒林商即便自责到指尖微颤,还是忍不住开口。
“......听他们说这几日是金姨的丧期,很抱歉没能陪你去守灵,说来金姨会死也是因为我......”
当日虽说金蒲兰是为了救自己一命才被努娜杀死,可若非那时寒林商中毒无法自控,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主动担了这罪则。
乍然提起金蒲兰,温乐言眼中升起淡淡苦痛,“救你,是娘亲愿意的。她曾对我说像这样日日等死实在太痛苦了,反倒还盼望着能死的痛快些。也许能在死前救下一人性命,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
寒林商听后沉默无言。
对金蒲兰,他实在亏欠良多,两次的救命之恩更是早已将他与温乐言彻底绑在一起,再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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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半日过去,南宛王都总算迎来了金蒲兰的第三日丧期。
也是在这时,抹了两次药后寒林商的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因此等他刚能下地行走,就立即去了金蒲兰的棺椁前,奉行他昨日说过的守灵一事。
小心扶着寒林商跪下,温乐言还是担忧不已,“你这伤刚有所好转就来这跪着,要是不小心崩了痂就该疼了。”
轻碰温乐言面颊,寒林商虚弱的笑道,“金姨对我有恩,我要再不来岂不成狼心狗肺了。至于这些伤我心中有数,若当真不适我会开口的。”
见寒林商都这般说了,温乐言也只好不再规劝,转身拾起桌上的佛经继续念诵着。
在无人说话时,周遭的寂静无声只会让人觉得空洞又死寂。可直到温乐言开始一句句念诵经文,那轻声细语的念经声,总能在不知不觉间抚平人的心绪。
这时,寒林商听着耳边悠扬的梵音颂声,开始不自觉地放缓呼吸,一时间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然而,安宁就是用来打破的。
这头还没等寒林商再沉溺于这份难得的祥和,就听得楼外突的响起几声急促的咕咕叫,且那声响越来越近,没多久就擦过窗棂飞入了楼。
待那动静快扑到温乐言身边时,寒林商一抬手就将其抓住,此时再垂眸看去他才发现自己抓住的竟是一只圆滚滚的灰鸽。
且看那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明显这还是只信鸽。
因寒林商捏住时的手劲不小,被捏痛的鸽子试图奋力扑闪着翅膀离开,却无济于事,无奈只得不断发出扰人的咕咕叫。
而温乐言就是被这惊慌的鸽子叫吸引了视线,也是在看过一眼鸽子后,她立即认出这正是前两次乌卫手里的那只。
说起昨日来的那两回,信鸽带来的还是崔明珏于边境弃死士,与太子金和于长宁宫长住的消息,也不知这一回信上会写些什么内容。
“快瞧瞧那信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好。”寒林商颔首应是,
然而,许是还在记恨着寒林商下手太狠,还没等他伸手取下信筒,就被气急的信鸽连叨了好几口。
“你轻点捏,他都疼了。”
不满的拍去寒林商握紧鸽子的手,温乐言小心将其拢在手心一阵安抚后,才顺利的取下信纸。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那上头写着的内容竟然是:
‘大渝皇帝病危,下手之人疑是常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