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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太子崔荣终是从清和殿内走出,只是看着他心死的眼眸和红肿的额角,刘公公知道这番劝说崔荣到底是失败了。
眼睁睁看着崔荣离去,刘公公一声轻叹,“太子虽是重情重义,却是满心的山水花鸟,儿女情长,做个闲云野鹤倒是正好,无奈却是当了太子......说到底皇宫这座大染缸终究是不适合他。”
正悄声感慨着的刘公公本以为今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一扭头却瞧见一人走了过来,当即皱了眉,“奇怪,他怎么来了?”
因情绪不佳,今日的崔明珏难得没搭理刘公公,只一个颔首就进了清和殿。
殿内,正自感孤立无援,被长子‘背叛’的顺承帝,对于崔明珏的到来同样深感怀疑,“崔爱卿怎么来了,也没听见外头奴才通传一声。”
然而,面对顺承帝的问话,崔明珏却是没答,而是重重的跪下,满眼含泪。看他通红的眼眶,和满面疲惫,似是心伤了许久。
“儿臣崔检,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崔明珏这陡然的一拜,又听到他自称崔检更唤自己父皇,顺承帝一时间被惊得瘫坐在椅子上,指着崔明珏的手更是不断发颤。
“你、你说什么,你是崔检?!”
丝毫不惊讶顺承帝这般反应的崔明珏缓缓起身,他没有看顺承帝,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海棠花佩。那圆形的花型玉佩正是当初顺承帝送给康嫔的,可惜却在死前几天被崔明珏一时贪玩拿走了,那时的他如何能想到自己的父皇竟会对自己的母妃藏有杀心,甚至不惜杀妻灭子。
“此物是父皇多年前赠予母妃的,那时母妃还对儿臣说父皇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一心为国,重情重义,嫁给他母妃至今不悔。”
动着嘴皮子,崔明珏满目嘲讽的说着这一通连自己都觉得作呕的谎言,为的不过是拿回自己原本该得的一切。
听着崔明珏说着这一番话,再接过他手中那枚玉白的海棠花佩,顺承帝为数不多的歉疚与爱被一点点牵动。
摸索着那温润的海棠花,顺承帝在确认眼前的崔明珏似乎并不知当年真相后,才显出一分柔情,“当年你母妃最爱的便是这海棠花了,甚至连玉佩都偏爱这样的花饰,可惜她红颜薄命没能陪你长久,终是在那年逝世了......”
面对死去的康嫔,顺承帝到底是心虚的,所以此刻看着崔明珏也难得生出几分父爱来。
可对于崔明珏为何来京城时不与他相认,又为何偏偏选作此刻告知真相,顺承帝心里还是怀疑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只是你本为皇子多年来在外定是受了不少苦楚,今日却突然一举澄清身份,着实让朕困惑。”
听到这话,双目流着泪的崔明珏再度朝着顺承帝叩拜,一双红彤彤的泪眼看着他似有千般敬仰。
“父皇容禀,儿臣也想早日进宫为父皇尽孝,可惜那时见大哥早已成为太子,母仇更是至今未报,因此这才想着待查出了当年杀母凶手再入宫。可儿臣怎么都想不到,那寒林商会谋逆至此,更害的父皇心伤难过,这才一时冲动入了这清和殿。”
为报母仇?
想到这,顺承帝问出口的话带了几分急切,“既如此,我儿可找出杀母仇人了?”
崔明珏遗憾摇头,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是儿臣无能,至今无法查出当年真相,愧对母妃与父皇。”
这话让顺承帝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转头又赶忙扶起崔明珏,“现下皇儿既然决定认了朕,这皇子身份自然也该一应复原,此后你还是这大渝的三皇子崔检,如何?”
见此,崔明珏赶忙再次下跪谢恩,“儿臣多谢父皇。”接着他又道:“为替父皇分忧,儿臣请愿接替寒林商将军一职,为大渝在外征战,尽心辅佐父皇,更无二心。”
一手将崔明珏牵起,顺承帝端的满面笑意,“好好,朕允了,有皇儿这话,朕今日的心结也就此解了。”
如今的崔明珏对于顺承帝来说,可谓是来的分外及时。前脚太子‘背叛’在先,后脚这第三子就出现了,因此于顺承帝而言,正如此刻上天给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他虽觉得太子无用,无人可承位,却也绝不能留一祸患在身边。毕竟崔明珏的目标除了接替寒林商外,更有查明当年康嫔死亡的真相。
更要紧的是,当年他分明瞧见了崔明珏的尸首,可为何今日他又好好活下来了。想到这,顺承帝不禁思量:看来,他得多做些准备了。
就这么,各自虚伪的一对父子将今日本该万分艰难的认亲,简简单单的促成了。
至此,一个有心一个故意,成就了崔明珏的新身份:大渝三皇子,崔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