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有里藏到哪了!我的有里!”
这个男人非常符合他的侧写。身高大概一米七八,焦躁不安。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短袖外套,从工藤新一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穿着,也看不到他有没有藏匿凶器。
是不是这个人?
有里……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这会是他找上诸伏英拓的理由吗?
工藤新一观察着。他不知道那名犯人的样貌,所以不能贸然行动——一切嫌疑人在定罪之前都是无罪的。他看着那人的身躯,目光逡巡着找着什么。
高脚杯纹身……高脚杯纹身……
工藤新一其实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在身上纹一个高脚杯呢?
正想着,那男人越发激动,已经手舞足蹈起来,嘴里不断地喊着“还给我”“有里”。正在这时,松垮的短袖外套从他肩头滑落。
工藤新一目光如炬,一眼盯住了他肩膀上的纹身,是一个观音像。
如果,如果把这个观音像遮住……
高脚杯!
他的大脑转得极快,电光火石间就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他就是当年那个虐杀案的犯人!
确认之后,工藤新一立刻用麻醉枪瞄准男人,伺机靠近发射。但冲突的升级向来迅速,不过眨眼工夫,那男人就把诸伏英拓推搡在地,诸伏英拓左手拄地摔在地上。那犯人右手伸向外衣里侧,似乎要拿出什么。
“英拓叔叔!”
工藤新一顾不得那许多,把什么稳妥的方案、温和的方案、最有利的方案都抛脑后,瞬间爆发,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那个已经癫狂的男人,把他撞翻在地。
男人趴伏在地,摔得一懵,但手上的刀子依然紧握着。工藤新一用尽气力不让他起身,却实在腾不出手去夺下菜刀或发射麻醉针——
“新一君,松手!去报警!”
工藤新一抬头一看,刚刚跌倒在地的诸伏英拓冲过来,一把夺下菜刀并扔到远处。向来文质彬彬的小学老师凶狠地踩着男人的后背,手上发力紧攥着他的两只手,以一个不怎么标准的擒拿姿势把他压制在地上。
好厉害——工藤新一目瞪口呆,趁着没人注意他,马上给了那男人一针。
男人挣扎了几下,顺着麻醉针的效力瘫在了地上。
“呼……呼……”诸伏英拓又保持那个凶狠的擒拿姿势好一会儿,确定这人不会再有动作后,才松开手脚,有些踉跄地走到一旁。
“英……英拓……”诸伏加奈放心不下,还是出来看了看情况。她有些受惊,但还是马上跑到丈夫身边:“英拓,你们没事吧?”
诸伏英拓一把把妻子抱在怀里,手臂紧紧地勒着,像是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爆发还没消退。他一言不发,低头嗅着妻子的发香。
这时他才有些后怕起来:如果不是新一君,他恐怕再也没办法和妻子拥抱了。
工藤新一替诸伏英拓回答了刚刚诸伏加奈的问题:“已经没事了,加奈阿姨。对了,加奈阿姨报警了吗?景光……”
“报警了,”诸伏加奈擦擦眼泪,回屋找出一捆麻绳扔给丈夫,“景光还在屋里……我回去看看他。”
诸伏英拓则把那个男人捆起来。
他没问工藤新一刚刚做了什么才让外守一——也就是那个企图持刀施暴的男人——昏了过去。早在那次的绑架案后,他就发现这个男孩有许多的秘密。
但秘密不妨碍他们一家对工藤新一的信任和爱,就像秘密也没有妨碍工藤新一拿一颗真心拥抱他们一样。
警方过了大约三分钟就到达了现场。因着刚刚的一系列冲突早有好事者拍录下来,证据确凿,没经受什么波折就把外守一归了案。
只是来的刑警让工藤新一有些感触——这不是大和警部和上原警官的领路人,甲斐玄人警官吗?
“‘风林火山’。”工藤新一心想,以后得关注些才是。
笔录很顺利,程序走得也很快,除了外守一一直一言不发,不抵赖也不认罪外,一切都水到渠成。外守一认不认罪的事不用他们操心。工藤新一拉着诸伏景光的手,想要跟上诸伏夫妇的脚步回家,却意外地没有拽动。
“景光?”工藤新一疑惑地问。
不会是吓到了吧?不应该啊……
“我……”诸伏景光咬了咬下唇,“我想跟有里的爸爸说句话,可以吗?”
工藤新一一愣。
“有里是我的朋友,”诸伏景光说,“我不明白有里的爸爸为什么要对我的爸爸这样子……但是有里曾经有话要对她爸爸说。”
工藤新一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拉着他找到了甲斐玄人。
甲斐玄人也很意外,但是也被景光执拗的样子打动了,于是自己亲自跟着,就让他过去了审讯室。
诸伏夫妇和工藤新一站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看着诸伏景光小小的身影。
“有里的爸爸,我是有里的朋友。”
外守一被强制打了镇定剂,此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有里跟我说,她和她爸爸吵架了,她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来打算要在回来后好好跟爸爸道歉的。”诸伏景光稚嫩的声音听不出大的起伏,“她说她很爱她的爸爸。”
外守一依然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好似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反应,抬手拉住甲斐玄人的大手:“甲斐叔叔,我们出去吧。”
工藤新一看着他,恍惚间仿佛跨越时空,窥见了他曾经无缘得见的、景光先生的一角。
听说当天晚些时候,外守一在看守室里念着女儿的名字,哭得撕心裂肺。他好像终于认清了有里死去的事实,也认清了自己今日的行为会让爱他的有里多么难过。
外守一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