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箫?公子当真还存着腰间的那柄箫呢?”男子的话音落下以后,永羲便骤然间想起他从前在男子腰带上瞥见的、朱衣男子绑在腰带间的那柄碧绿色的长箫来。此刻的永羲悄悄往男子腰上轻轻一瞥,发现有一柄箫果然在他腰带上。
朱衣男子似乎相比起永羲,喝酒喝得有些多了。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永羲方才已经瞥见了他腰间的长箫。于是男子便急忙把永羲拉到檐外月下——外头夜空中的明月高照,月光洒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永羲的衣裳本就是月白色泛蓝的,因而再被冷蓝的月光照着,便显得衣裳连带整个人清冽异常。
这时候朱衣男子突然掏出他别在腰带上的、青色的长箫,双手捏起长箫吹了起来。一曲箫声空灵异常。空谷回响,绵延不绝。箫声毕,男子和着月光笑道:“我这箫名叫碧玉凤凰箫,不是竹箫而是玉箫。”
“白公子啊……如今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就算你从前遇见了什么倒霉催子的事情,但是善恶生死,父子也不能有所勖助。你只能替你自己活着,就像我只能替我自己活着一样。”
第二日,东海滨的山头又被太阳斜斜的光影给笼罩着了。那个额头上绑着青蓝色粗抹额、穿月白泛蓝丝绸衣裳的年轻人,已经早早地骑了一阵马后,就向一位朱红衣裳的人主动拜别了。头戴青蓝抹额的年轻人不知要去向何方。
头戴青蓝抹额的年轻人走后,东海滨的这片林子里突然下起了一阵蒙蒙的雨。客栈外头有个头戴斗笠、满身蓑衣,手中杵着一根戳向泥里的竹杖,看上去灰扑扑像刺猬似的人——那人不顾外面大雨倾盆,只身站在距离客栈不远的野外淋雨看景。
“殿下,殿下——”
“我说殿下啊,您莫要再去外头淋雨啦!”客栈的屋檐下有个穿赭色衣裳的男子。男子见外头那个身披蓑衣的人不肯回到客栈这边来,便一把抄起身边的斗笠,又三笔并作两步的冲至蓑衣人的身旁陪蓑衣人淋雨。
赭色衣裳的男子又道:“殿下,属下说您淋雨是何苦啊。还有殿下啊,咱们什么时候打道回云凰去?”
杵竹杖披蓑衣的男子见一旁仿佛有人来,便不急似的转过头面向来者。眼看披蓑衣的男子伸出胳膊把蓑衣翘起,他的蓑衣下便露出那件朱红色的衣裳来。蓑衣男子正是阿弦,而赭衣男子正是阿岚。阿弦朝阿岚道:“不急。眼下东海滨正下着雨,倘若出行则不甚方便。还有如今在民间叫我公子便可,莫要再叫殿下引人注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