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是把死亡看作是所有事物的终结,其实这不过是灵魂另一场旅途的开始。」
◆◆◆◆◆
人类往往用自身已有的认知解释身边的事物,排斥自身无法解释清楚的事物是亘古以来,遗留在潜意识里的本能。
自身的弱小无法解读他人的强大之时,相应的那个存在也会被排斥。
个体的弱小无法对抗自己无法解读的存在,所以选择报团取暖,将弱小的力量聚集在一起,试图对抗强大的存在。
远古时期的人类会群居在一起,对抗拥有利爪和獠牙的野兽。
原始的聚落随着时间的发展成为了更加庞大的集体,人类的数量增加到早已不是过去能够比拟的数量。
于是他们自然制造出未曾出现过的东西,在荒野中筑起城市,放纵欲||望膨胀,当野兽不再是能威胁到生存的最大存在时,矛头便对准了自己的同类。
从个体与个体的矛盾,上升到集体与集体的矛盾,最后诞生出“战争”这个概念。
她用上千年的时间走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发觉无论肤色与种族相同与否,人类都是擅长制造矛盾的存在,即便只是单纯的孩童。
红艳的查克拉在战场上伸展,像是绵延的野火。
查克拉被拽出体外,八只尾兽各自成形,庞大的身躯坠入地面的刹那,沉重的轰鸣声仿佛被含在乌云里翻滚的雷鸣。
高高居于天穹的仙人被拽下云端,脆弱得像是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蝴蝶,砰的一声落入地面。
此起彼伏的人声在周围连绵起伏,所有人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仿佛从这个人死亡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任何的不幸。
一如既往,当对方的存在无差别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存在之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放下个体的矛盾,暂时皆为同盟,对抗威胁到自己生存的存在。
作为促成这个场面的罪魁祸首之一,宇智波神奈两手抄在口袋里,无论是神态还是站姿都透着一股子散漫的悠闲,倘若这不是在战场,十有八九就是出来散步的。
鞋底踩踏地面,发出急促的脚步声,年少的宇智波拎着刀,一路疾驰而来,狂风拽开他额前的头发。
宇智波神奈抬脚,身体往旁边一侧,恰好挡在了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带土之间。
少年人的脚步在半路刹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刀,“你想要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站在对面的女孩只是抬了抬眉梢,眉眼之间尽是散漫,不见半点身处战场的紧迫。
宇智波佐助看着对方保持着两手抄在口袋里的姿势,转过身背对着他,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态度简直和赤||裸裸的轻视没什么区别。
少年的脚步不再继续向前,宇智波神奈稍微弯下了腰,霜白的发丝贴着鬓角垂下去,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看似非常好心情地弯了下去,好似两道蓝汪汪的月牙。
“玩得开心吗?”宇智波神奈吹了个口哨。
失去了仙人的身躯,肤色从不正常的青白色回归人类正常的白皙,但是仍然显得苍白没有血色。
现在的宇智波带土完全是进气少出气多。
宇智波带土动了动嘴唇,轻声开口,“你是故意的吗?”
宇智波神奈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扶着膝盖蹲了下来,一手放在大腿上,一手托着腮。
“人类总喜欢用自己的认识解释这个世界。”
宇智波神奈仗着此时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面如同死尸般的人。
“你也好,这些人也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宇智波带土说。
今夜的月格外的圆,皎白的月亮嵌入漆黑的天空,月光穿过翻涌层叠的云海,坠入人间,地面仿佛落了一地洁白的霜花。
“如你所见,我已经失败了。”
他看着那轮冰冷遥远的月亮,轻声开口。
宇智波神奈没理会对方,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活人无法踏足死人的世界,死去的灵魂当然也不会在此世停留太久,当然这只是大部分的情况。”
“特殊的时代会出现阴阳颠倒,生死共存的情况。”
比如说她出生的那个年代。
“这是第一种情况。”宇智波神奈说,“当然还有第二个情况。”
“死去的灵魂并不会马上到达彼岸,而是会在此世短暂停留,这期间很容易出问题。”宇智波神奈翘起的食指敲了敲下巴,“因为过分强烈的愿望诅咒自己,导致意识留存在此世,这种情况就是你们常说的地缚灵和怨灵。”
“灵魂成为地缚灵和怨灵,需要积累大量的时间,或者是强烈的诅咒,并且一生都会停留在自己的诞生地。”
不明就里的言语,丝毫没有联系的话题,却在心中溅开微小的涟漪。
火焰烧烬之后,留下来的那颗灰烬般的心开始烧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从天而降的夜风中摇曳。
“你想要说什么?”
真相在冥冥之中近在咫尺,却纤细如同蛛丝,难以被双手握住。
宇智波神奈搓弄着双指,像是掐住了肉眼看不到的尘埃。
“我来这里的第一天,遇到了一个游荡在此世的灵魂。”宇智波神奈面色如常地开口,“貌似是因为某件事情,她的灵魂一直不愿意前往彼世。”
“普通的灵魂在此世待久了,连基本的意识都无法保持清醒。”
譬如被乙骨忧太的诅咒强行留在此世的祈本里香的灵魂,那数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像是做了一场梦,意识混沌迷蒙,直到乙骨忧太的诅咒解开,她的意识才得到了暂时的清明。
“所以我给了她一点我的灵力。”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告诉宇智波带土,“她的意识得到了暂时的清醒。”
剧痛涌入大脑,头骨像是被一柄无形的斧子劈开,大量的画面顺着裂缝灌入大脑。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涌入体内的空气将肺部挤压得生疼,迟钝的痛觉仿佛被唤醒了,痛苦掐着神经在大脑中尖叫。
眼睛瞪大,痛苦收缩,凹凸的青筋暴跳,淋淋漓漓的汗水顺着毛孔淌出体外,躺在地面的人像是一条甩上岸的鱼。
“你……”
“我天生拥有看到亡灵的能力,生与死对我来说,并不是泾渭分明的事情。”宇智波神奈弯了弯眼睛,好脾气地回答他没能完全说出口的话题。
“那个灵魂……”
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发音显得如此艰难,蠕动嘴唇的动作格外的费力。
如今的他哪怕是把眼皮撑起来都觉得疲惫,却在极力挣扎着想要得到答案。
“那个灵魂……叫做野原琳。”
白光在眼前炸开,铺天盖地的寂静淹没了大脑。
漫长的静默褪去过后,宇智波神奈的声音重新进入大脑。
“人类总是把死亡看作是所有事物的终结,其实这不过是灵魂另一场旅途的开始。”
宇智波神奈的话像是敲击在心头的锤子,声音在耳畔震耳欲聋。
“……为什么?”
“你觉得在那场拉锯战里,你看到的人都是假的吗?”宇智波神奈嗤笑。
知觉重新回到麻木无力的手臂,泥土中的手指勾了勾,皮肤摩擦沙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喜欢的女孩的笑容在眼前一点点地清晰起来,连带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也跟着一同清晰起来。
“原来不是幻觉……么?”
眼眶泛起潮湿的热意,干涸的泪腺隐隐约约有了泛滥的征兆。
“我说你是个蠢东西有错么?”宇智波神奈又是嗤笑一声,歪着脑袋看着他,“重要的灵魂在身边,你却一直没能察觉到。”
空间在这个时候扭曲塌缩成漩涡状,一只捏着苦无的手从漩涡中心里探出。
空出来的一只手一掌按在宇智波带土的胸膛,捏着苦无的手高高抬起,即将刺进前者身体里的时候,却被人捏住了手臂。
“奈奈,刚才麻烦你了。”旗木卡卡西保持着被宇智波神奈捏住手腕的姿势,动作僵在了半空,“现在的事情,我来就好。”
“你当我刚才的话是在放屁?”宇智波神奈用最平淡的表情口吐芬芳。
旗木卡卡西:“……”
你刚才说啥了?
“瞧瞧他这副没出息的表情,你下得去手?”宇智波神奈抬了抬下颌。
旗木卡卡西垂下眼眸,久违地看到了朋友的眼泪。
旗木卡卡西:“……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说你俩双宿双飞的事情。”宇智波神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旗木卡卡西:“……咱们说点正经的。”
“那就是说他给你和琳当伴娘的事情。”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经。
旗木卡卡西的眉头当场拧成了疙瘩,那表情落在宇智波带土眼里,仿佛他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似的。
宇智波带土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看着这只鸡掰猫,扯开嗓子带着压抑的哭腔,“……我死都不干这事!”
对方瞪大眼睛的那一刻,眼泪花花直接飞了出来,消失了很久的少年人仿佛在那一刻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走过来的波风水门拍了拍旗木卡卡西的肩膀,“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垂下眼帘,看着过往的好友,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嘶哑地开口,“抱歉,带土。”
各种的滋味在心头翻滚,说出口的道歉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所有人在波风水门的提醒下,陆陆续续地赶往那边的战场,没过一会儿,这边的战场反而空了出来。
永远停留在青年时期的老师,长大成人的学生,经过漫长的时间和生死的阻隔,三个人重新聚在一起,却是这样的场景。
宇智波带土看着那个在视线里逐渐远去的金发背影,护额长长的绑带在他脑后飘扬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的是过去的自己的背影。
没有了剑拔弩张的那副架势,总算能好好地说会儿话。
背道而驰了十几年的两个人互相袒露过自己的心声。
没过一会儿,夜空里响起空气被切割的声音,螺旋丸划的一点亮光撞向看不见底的黑暗。
宇智波带土转动脖子,偏开的视线看向宇智波神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看向茫茫的夜空,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惶恐,“琳……还在这里吗?”
宇智波神奈当做没听到似的,眼睛到处乱飘。
“……喂?”
“你要去告白吗?”宇智波神奈唇角一掀。
宇智波带土被噎了半死,全身上下有力气的地方只有他的眼睛。
这个有胆子引发世界大战的家伙,却不敢去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宇智波神奈嗤笑一声,“没出息。”
“你不去看看吗?”旗木卡卡西的目光看向宇智波神奈,“虽然那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总归去看看比较好。”
“没到时候。”宇智波神奈有意无意地开口。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千手扉间闻言,视线忍不住在她身上停顿。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管可以吧。”宇智波神奈说。
“啊。”旗木卡卡西垂眼。
“带土。”宇智波神奈总算舍得叫他的名字了,“怕死吗?”
宇智波带土轻轻合上眼皮,没过一会儿又睁开,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开口,“不怕。”
“死亡只是灵魂另一场旅途的开始。”宇智波带土说,“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话,理解为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