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高端的强者之间的战斗,采用的越是朴素的战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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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说,他是宇智波斑。
如果适才是半信半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可以下定论了。
宇智波神奈的反应已经说明了真相。
——那家伙不是宇智波斑。
蓄满乌云的天空混沌又阴沉,倾倒下来的雪花洋洋洒洒,宛若漫天飘扬的鹅毛,沁人心脾的凉意在空气里泛滥,冻得人手指僵硬。
红色的虹膜倒映出屋顶上穿着黑底红云外袍的人,旗木卡卡西不动声色地活动因为过低的气温出现僵硬的手指,将呼吸的声音压制最低,默不作声地将视线锁死在屋顶上的人。
被捆死在木遁制造出的拘束带里的人游刃有余,并不着急,目光透过厚重面具的空洞,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宇智波神奈。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落下,呼出的暖气化作白蒙蒙的水雾,溢散在冷气里。
“宇智波神奈。”对方用与同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别无二致的嗓音开口,“你果然很碍事。”
“这么巧。”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分外让人胆寒的笑容来,宛若饥饿的豺狼咧开唇角,露出满嘴的獠牙,扭曲又狰狞,“我也觉得你很碍事。”
“光是活着这件事情。”
被捆死在木遁里的人眯了眯眼睛,落在宇智波神奈身上的目光变成了打量,似乎是没想到一般开口,“居然是在憎恨「我」么?”
呜咽似的雪风卷起冰冷的碎雪,从耳边呼啸而过。
视线锁死在宇智波神奈身上,从这个女孩出现开始,就注定了他无暇再顾及漩涡鸣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脑海中翻找某人的记忆,试图在其中找出和宇智波神奈相关的记忆。
可结果是没有。
从「宇智波斑」那里继承下来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宇智波神奈的部分。
好奇、疑惑、忌惮,以及过去从未有过的畏惧从内心深处涌出来,宛若食草动物对肉食性动物天然的恐惧。
这个女孩,光是站在那里就是无法让人忽视掉的存在,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人心惊胆战。
也许是铁之国的气温太过寒凉,又或者是今晚上的雪风过于强势,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朝上攀爬,发麻的大脑宛若被蚂蚁啃噬。
寒风侵蚀着发麻的大脑,潜藏在人类身体最深处的本能不断被压制下去,却愈发剧烈。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卡卡西。”小姑娘弯了弯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绵软笑容来,“下来。”
入骨的凉意刹那间渗入心扉,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旗木卡卡西本能地低头,气压一瞬间绷紧,耳畔的风发出被切割的哀嚎,无形的利刃干脆利落地擦着发梢过去。
掌心贴上了堆满屋顶的瓦片,顺势蹲下的旗木卡卡西迅速后撤,身体沿着倾斜的屋顶一路滚下去,瓦片破碎时发出的吵杂声响接二连三地击打耳膜。
重心稳定下来的瞬间,抬眼看到的就是被整齐分割的碎瓦,冷风裹着白色的雪花与漆黑的瓦片,顺着被开出来的豁口,哐哐地往下掉。
……什么时候……
旗木卡卡西看着坍塌的屋顶和站在屋脊上的人,瞳孔收缩。
他没有看到宇智波神奈结印。
“我说了……”黑底红云外袍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任何攻击对我都没有……”
“把受到攻击的身体部分预先传送到异空间的能力么?”宇智波神奈摸着下巴,嗤笑出声来,“还算是有点意思。”
“嗯?”宇智波神奈撇了撇嘴,“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戴着面具的男人顿了顿,被看穿了。
“惊讶?”
那也无所谓。
“你觉得那种事情会存在么?”他在漫天倾倒下来的雪花中,张开双手,像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拥抱。
他只要做好「宇智波斑」,惊讶又何妨,只要戴着这张面具,面具底下的脸,面具底下的心,做出什么反应来,那都不重要。
完成经年累月的梦想,那才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视线直勾勾地对上那双苍蓝色的六眼,幽幽的蓝光从虹膜里散发出来,像是恒古不化的坚冰表面散发出来的亮起。
“「滚下去」。”
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动作,无形的重力从天而降,照着脑门就往下压,本就破烂的屋顶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直接塌了个彻底。
“头抬得太高了,我没允许你开口说话。”宇智波神奈突然开口,带笑的眼尾上挑,唇角溢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恶劣与残忍。
她盘腿坐在还没来得及倒塌的那面墙体之上,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的废墟,眯了眯眼睛,看着底下起落的尘嚣,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秉性。
扬起的尘埃裹着细碎的雪花,断裂的木头支架要掉不掉地挂在半空中,嘎吱一声摔了下去。
宇智波神奈立起一条腿,居高临下地坐在墙头上,瞰俯眼底起落的尘嚣,轻轻嗤笑出声。
“物理攻击很难对你起到什么实际性作用。”宇智波神奈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自己的膝盖上,“但如果是心转身之术这类的术式,应该不难在你身上奏效。”
“你说是不是,嗯?”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脑袋,哼出一声鼻音来。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弥漫的尘雾里探出,顺手扒拉住了身边的木头架子,接着着力点,一点点地站起身来。
戴着面具的男人挥挥宽大的袖子,驱散了一点周边的尘雾,又拍拍外袍沾上的木屑和尘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对方看着坐在墙头上的人,低头看着覆盖在衣料上的手臂,钝痛的感觉沿着神经的脉络,游走在四肢百骸。
奏效了。
宇智波神奈笑了。
“这是……”
的确感受到了攻击,但他并不清楚攻击来自什么方位。
暴露在面具孔洞中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而后迅速归于平静,仿佛不曾起伏的湖水。
——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吗?
——看来那边也有他不知道的手段。
戴着面具的男人压低了眉梢,孔洞里露出来的眼睛越发的冰凉。
对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坐在墙头上的人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歪了歪脑袋,朝他眨眨眼睛,表情人畜无害。
“别用那把声音开口说话,蠢货。”女孩的表情阴沉冰冷,苍空一样的眼眸里闪烁出非人的残忍与暴戾。
须臾过后,雨过天晴,仿佛那糟糕的表情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若我再听到你开口说一句话。”宇智波神奈托着腮,笑眯眯地开口,“我会打烂你的嘴。”
没有出声,那张脸笼罩在厚重的面具底下,看不出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像是被人赶到悬崖边上的野狼,进退维谷。
他看出来了,如同宇智波神奈自己说的那样,如若他再发出一个音节,她会毫不犹豫地打烂他的嘴。
没有由来地向他人倾泻自己的坏脾气,饶是他也觉得这份恶意来得莫名其妙。
“连开口说话都不会了么?”坐在墙头上的人露出非常嫌恶的表情来。
“……”
“……”
“……”
不是你说敢开口说话就打烂人家的嘴的吗?
“仔细想好该用什么样的声音与我说话,蠢货。”宇智波神奈声音冰冷,“事已至此,是与不是很重要么?”
“还是说,非要我把你的嘴打烂,你才清楚,该用什么姿态发声。”
站在废墟中央的面具男顿了顿,面具底下的嘴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在雪风里响起。
“你是什么人?”
那是不同于过往发出的声音,沙哑的,仿佛被石子磨砺一样,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无端端让旗木卡卡西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宇智波神奈的声音温和。
“「他」的记忆里,没有你。”
“这话听起来不大让人开心。”宇智波神奈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发出一声嗤笑,“这会儿倒是终于舍得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了。”
“……”
“……”
“……”
在场的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旗木卡卡西眼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你威胁人家说,再敢用那个声音开口说话就打烂人家的嘴的吗?
“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宇智波一族与木叶,身为宇智波一族的你,又当如何做?”
“就此袖手旁观,你觉得这份憎恨就不会延续下去了么?”
“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你无法斩断酿造这悲剧的因果。”
对方平静的声音仿佛含着雷霆一样的愤怒。
“那是你们的事情。”宇智波神奈轻笑出声来,“有胆子把我拉进你们的划定的棋盘的话,那就尽管来试试看。”
已经有四百年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雪风侵蚀着人的皮肤和心扉,霜白的发丝飞舞如同绸缎,女孩的声音悠扬婉转,宛若被唱诵的和歌,又仿佛冰冷的诅咒,阴冷的触感沿着皮肤,密密麻麻往上攀爬,就像是蛇类拖着被鳞片覆盖的冰冷蛇腹前行一样。
“没出息的东西。”宇智波神奈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讽刺和鄙夷,转而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腕,“我改变主意了,滚之前,先给你来一顿掌掴好了。”
十指扣紧又松开,手指的关节被掰得噼里啪啦响。
旗木卡卡西:“……”
……
虽然说是宇智波神奈的临时监护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了解宇智波神奈的脑瓜子里都想得是些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