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理所因当的事情吗?」
◆◆◆◆◆
午后的校园浸润在慵懒的日光里,连带着闯入教学楼的风都是懒洋洋的,带着一股子催人入睡的微醺。
空寂的走廊里碎了一地金灿灿的碎光,规律的脚步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
风里裹着春日的暖融,日光被葱茏的树冠筛选过后,参差的树影斑驳地映在平整的地板,沙沙的风声抖下洋洋洒洒的花瓣。
行走在走廊的青年的脚步声停顿了瞬间,须臾过后若无其事地迈开脚步。
春日暖融融的日光里萦绕着窸窸窣窣的枝叶婆娑声,樱木朝天伸展漆黑的枝桠。
鞋底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节奏加快,像是敲击鼓面的鼓棒突然加快了速度,眨眼的功夫,前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匆忙跟上来的人盯着前方空荡荡的走廊,瞪大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走廊,连急促的呼吸都没来得及平复。
“……人呢?”
匆匆忙忙跟上来的女孩喃喃地开口。
融融的日光顺着走廊淌过,金属的栏杆迸溅出晃眼的白光。
潜藏在肌肉内部的神经骤然绷紧,恐惧顺着脊椎一路攀爬上大脑,宛若被蛇锁死在原地动弹不得的青蛙。
毛孔溢出的冷汗贴着脸庞的曲线往下淌落,站在拐角处的女孩浑身僵硬,活动的关节像是被灌入了水泥。
脚步声在后背响起,映在地面的影子一点点地往上攀爬,青年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走廊里响起。
“你有什么事情?”
大脑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炸开,恐惧掐着神经尖叫,女孩蓦地反应过来,这个人绝对不是“铃木老师”。
日光涂抹在光洁的玻璃窗上,金属的边框迸射出璀璨的碎光来,玻璃窗户的一角恰好倒映出青年的面庞,不是记忆那个中年谢顶的教导主任。
仅仅只是一个倒影就透出锋芒毕露的压迫。
……
嘎吱——
天台的大门突然被拉开,顺着楼道灌入室内的风掀开额前的发丝,细腻的发尾扫在脸庞上,泛起绵密细腻的痒意。
灌了风的衣角翩跹摇曳,聚在天台上的几个人同时将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青年的目光四下搜寻,发现目标后,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女孩顺理成章暴露出来。
看清楚女孩的脸庞,以及那头显眼的金色头发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发蒙。
猝不及防暴露在四个人的视线里,女孩瞬间感觉有些慌乱无措,目光下意识地追寻青年的背影,发现对方走到了天台边上的围墙。
霜雪一样洁白的发尾在风里摇摇晃晃,额前的发丝被掀开后,露出额头光洁的皮肤,连带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都如此璀璨瑰丽,惹人注目得仿佛被安置在橱窗里的宝石。
方口的小皮鞋被甩在地上,女孩套在白袜子里的腿晃了两下,轻薄布料下的脚趾动了两下。
即便是坐在半人高的围墙上,青年依旧能保持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墙头上朝他眨眼睛的女孩儿。
青年细长的眼睫垂下又抬起,习惯性地蹲下身,拎起地上的小皮鞋,面无表情地开口,“把鞋穿上。”
坐在墙头上的人跳下来,套在丝袜里的脚丫踩在小皮鞋上,两只脚丫子一前一后伸进鞋子里,挨个提好鞋后跟。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是‘女主角’吧。”钉崎野蔷薇看着面前处在视觉焦点的女孩,冷静地开口。
女孩顿了顿,牙齿轻轻咬在嘴唇上,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是的。”
“同时我也是这部电影的制作人和原著小说的作者。”
“……”
“……”
“……”
“……”
周围的空气,乃至整个空间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青蓝色的天空绵延万里,围绕天台的金属围网迸溅出晃眼的白光,凉爽的风顺着铁丝拧成的网格罅隙穿过天台,吹开校服外套的衣摆。
眼前的女孩不仅是被迫圈进咒灵生得领域的普通人,而且还是电影的主要制作人,考虑到对方的身份特殊,饶是钉崎野蔷薇也没有当着制作人本人的面吐槽对方的作品。
女孩的名字叫做小林静子,的确是财团的继承人,本人目前已经成年,在现实生活中还有自己的事业,目前的打算是在娱乐圈继续发展。
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日常出行,路过电影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自己制作的电影宣传海报,顺理成章就走到了放映室,眨眼的功夫她就进入了电影的情节里,还成了自己笔下的女主角。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女孩的双手紧紧捏着裙摆,柔软的布料被捏出一条条皱巴巴的褶子来。
突然进入到自己制作的电影的世界里,小林静子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随意打破电影的剧情走向,只能按部就班地往下走剧情。
原本以为电影结束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可是她没有想过,电影结束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开始,不断循环往复,重复的开始和结束,重复的人物,重复的行为举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女孩颤抖着声音开口。
她非常害怕,但却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尝试用打破剧情来回到现实世界,结果换来了咒灵的警告和威胁,只能被动地重复电影里的情节,重复女主人公的话语和动作。
她只能在相同的剧情里重复相同的动作和话语,不敢贸然打破故事的剧情,也不敢向其他人求助,也无法求证这个世界里还有没有跟她一样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直到‘铃木老师’突然做出和前两次的剧情重复不同的行为。
她意识到‘铃木老师’也许和她是一样的。
午间休息的时间,小林静子开始悄悄跟踪‘铃木老师’,想要找到对方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的证据,视线里的‘铃木老师’还是熟悉的矮小身板,然而下一秒就变了,陌生的背影映入视野。
“我确定铃木老师不是电影里的人物。”
女孩抬头,目光看向站在围墙便的青年,发现对方在给‘宫野同学’绑头发,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红绸带,绕在拢成一束的头发上后打了个整齐漂亮的蝴蝶结。
男人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动作却格外的熟稔,女孩一时间怔楞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宫野同学”是……”
虎杖悠仁快速抢答,“是老师的女儿。”
“抱、抱歉……”小林静子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男人更敏锐,钉崎野蔷薇一肚子的狐疑,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孩一眼。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被卷进来的普通人……我是无辜的……我想要回家……”
朦胧的水雾弥漫上女孩的眼眸,泪水滚出眼眶,顺着轮廓淌下,宛若断了线的珠子。
按照小林静子的描述,这部电影的情节全部取材自她的高中校园生活,演绎出来的剧情虽然离谱了点,除去男女主角之外,周围的配角多半都是起着推动剧情的任务,那些人身上势必会有着被忽略掉的故事。
虽然电影里没有被拍出来,但是小说里的宫野最后迫于形势,不得已选择了退学。
“宫野同学……那个时候我试图和宫野同学好好谈谈,可是宫野同学完全听不进去……”
“宫野同学退学之后,我非常的难过,想要和她解释,但是一直联系不上她,再也没有受到她的消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左右另外三个人和女主角是一个班级的,剧情的重心在女主角身上,离得近方便随机应变。
“我们可以试着打破一下剧情。”伏黑惠提议。
“我试过……”小林静子忍不住开口。
“一个人不行的话,那就大家一起。”虎杖悠仁开口,少年琥珀色的眼瞳里好像有日光化在里面,温暖又坚定,格外让人安心。
“如果关键在宫野身上的话……”钉崎野蔷薇的目光落在坐在墙头的宇智波神奈。
她不清楚咒灵为什么会选择宇智波神奈作为‘宫野’的顶替人,可是如果关键是她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好办了,毕竟宇智波神奈从来都不会任人宰割,更何况那只是个区区咒灵,想让她迫于形势跟着剧情走,除非这事情的乐子有看头,否则没可能,绝对没可能。
“所以奈奈酱,请务必放飞自我。”钉崎野蔷薇一本正经地朝当事人竖起大拇指。
在“放飞自我”这件事情上,六眼是专业的。
“……”
“……”
“……”
“……”
“……”
预备上课的铃声打响之后,该去上课的上课,教书的教书,总之该干嘛干嘛去。
洪亮的铃声淹没了整个校园,悬在教学楼外的太阳散发出晃眼的光线,像极了一个白炽灯。
铃声敲打的过程格外漫长,回到走廊的时候也丝毫不见得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片大片的阴影在脚下蔓延开来,空间猝不及防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走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掉了进去。
宇智波斑只来得及顺手捞过身边的宇智波神奈。
“欢迎光临,要不要尝尝我们推出的饼干?”
时间是校园祭,天空缀满拉起的彩旗,还有缀挂出来的招牌,空气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香甜的气息从空气里溢出。
宇智波斑低头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猫耳朵,毛茸茸的,看起来手感分外柔软。
被他夹在胳肢窝里的小姑娘顶着那双猫耳朵,一本正经的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洁白的围裙叠起柔软的花边,层叠的黑色裙摆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长长的猫尾巴从裙摆里延伸出来,裙摆下的黑丝袜在边沿勒出一圈柔软的大腿肉来。
典型的猫耳女仆,衣领还是那种低胸款的,裙子短得不成样子,黑色的衣料将胸口的皮肤衬托越发白皙,连带着露出的沟壑也显得格外柔软。
耳畔恰到好处地传来女孩的呼喊声,“客人,我们店里是不允许随意触碰女仆的!”
宇智波斑:“……”
这都什么鬼玩意儿?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把小姑娘放下来,双脚着地的小姑娘重新落地,踮起脚尖,黑色的鞋尖在地面上敲了两下。
宇智波神奈摸着下巴,目光从缀挂在半空中的招牌移到了底下的蛋糕上。
宇智波斑:“……”
忍界修罗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套在小姑娘身上,码数过大的外套显然和小姑娘的身材格外不符合,加上那对猫耳朵,越发显得被裹在里面的人像只猫儿。
“她在说谎。”
霜雪一样洁白的浓密眼睫抬起,苍蓝色的痛苦溢出摄人心魄的弧光来,被裹在外套里的猫说。
“我知道。”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开口 ,“痕迹太明显了。”
忍者的本质说到底还是欺骗。
像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这种等级的忍者,常规的忍者手段虽说已经很少被用到,可是他们依然是从那个阶段里走过来的人,欺骗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小林静子说谎的技术太过拙劣,即便不用写轮眼,他也能察觉出来那些痕迹。
说谎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虽然宇智波斑并不在乎小林静子说谎这件事情。
青年的目光看着被挂在半空中的写着“女仆咖啡厅”字样的招牌,眉头在沉默之中皱了又皱,几乎要拧成个疙瘩。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玩这种东西?”宇智波斑低头,目光落在宇智波神奈头顶的猫耳朵上。
小姑娘苍蓝色的猫眼睛无辜地眨呀眨,连带着身后的猫尾巴也跟着晃了两下。
莫名有种自己养的小猫在某天变成了人的既视感。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
宇智波神奈一开始就知道小林静子在说谎,躲闪的目光,话语间不自然的停顿,还有时不时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情绪,就像强行在忽视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准确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宫野”的存在。
“知道人忌讳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会变成什么样吗?”宇智波神奈笑嘻嘻地说。
宇智波斑顿了顿,他当然非常清楚那种眼神,冰冷的,夹杂着恐惧和厌憎。
木叶里的很多人都有着这样的眼神,偶尔有那么几个时候,宇智波斑甚至产生过就此离开的念头,然而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自然而然地被打消掉。
潜意识里有这样的一个认识告诉宇智波斑,要留在木叶,起码等到那个瞬间到来。
即便再怎么被人畏惧,他也不能把这个孩子就这么扔在村子里,直觉告诉他,如果真那么做了,那一切就完了,无论这个孩子还是整个世界。
现在回想起来,多半是多年前被带走的记忆残留。
小林静子的眼神在看向宇智波神奈的时候,便无声无息地透露出这些东西,这些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青年垂下眼帘,目光却停留在宇智波神奈软乎乎的发旋上,小姑娘的身形和外套的大小严重不合适,被裹在宽松的外套里,像极了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