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人和事情应该被留在过去,这才是这个世间应有的秩序,而不是被诅咒纠缠到现在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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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灵魂受到伤害的防护措施,前提是意识到灵魂的存在。
常规意义上的科学将解释为一种大脑的综合功能,神经的活动和其它组织器官的活动是灵魂存在的前提,故而身体机能停止过后,灵魂也会消失。
独立于肉||体之外,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唯物主义理念盛行的物质时代,灵魂是否存在都在受到质疑,大多数人会将这种说法归类为是宗教思想。
人类的主观意识往往会影响其客观行动,涉及到诅咒的人或者事情,尤其适用于这句话。
自然科学并不盛行的年代,人们喜欢用鬼神之说来解释自身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个年代有关灵魂的说法反而更加被人们认同,能触摸到自身灵魂边界的术师数量比之现在也更加可观。
因为相信,所以得以触碰。
……
水龙头下淌满了水渍,斑驳的血渍黏在蜷缩成一团的卫生纸表面,洗手池光洁的内壁涂满了血浆,青年的背影映在被擦得光洁的镜子里,对方一手拿着电话抵在耳廓,另外一只手抓了把卫生纸贴在腰部。
空气里漂浮着难以让人忽略的血腥气息,靠在洗手台上的青年明显是受了伤,深色的血迹顺着伤口朝着四周的布料晕染。
宇智波神奈是在男厕所里找到的七海建人,对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鼻梁上的眼睛被丢到了一边,整个人都散发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气息。
轻佻的口哨声响起的时候,七海建人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后,摁下了通话的挂断键。
七海建人拿开了贴在耳廓的手机,偏头,语气淡淡地开口,“这里是男卫生间。”
“现在没有别人,有什么关系嘛?”宇智波神奈两手抄在宽松卫衣的衣兜里,“反正你也没有在解决生理问题。”
七海建人:“……”
我要是在解决生理问题,那还得了?
和五条悟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轻浮语气,七海建人的眉梢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连带着捂着伤口的手也忍不住用了点力气。
猩红色的血液顺着身体受损的创口被挤了出来,像是顺着云朵蔓延的霞色,瞬间就染红了贴在伤口上的卫生纸。
七海建人满脸黑线,心说六眼怕不是有什么剧毒,该说不亏是五条悟的祖先,连闯男厕所这种事情做得都理直气壮。
七海建人用空出来的手捏了捏眉心,没有再继续接话,姑且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感觉如何?”宇智波神奈弯了弯眼睛,“你看起来玩得很高兴。”
“我不这么觉得。”七海建人一点都不高兴,一张疲惫的社畜脸面无表情,心情和高兴半点都搭不上边儿,“您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五条悟的祖先,那就是前辈,姑且带上个敬语。
七海建人深吸一口气,靠着洗手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它非常危险。”
“袭击五条先生的咒灵已经学会了「领域展开」。”七海建人说,“用不了多久,它也会学会。”
同时具备了人类的高速的学习能力和贪婪,这个经由人类对人类的恶意诞生出来的咒灵比他过去见过的任何咒灵都要来得危险。
孜孜不倦的学习,贪婪的接纳所有的知识,被强行改造的人类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原先预估出来的数量,如果不及时祓除,后续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事态。
“我现在要回一趟高专,找家入小姐治疗。”七海建人说,“虎杖同学和伏黑同学就拜托您了。”
“抱歉,擅自把事情拜托给您。”七海建人说,“后续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事情,我会尽全力。”
“如果听到你用拜托小孩子的语气,悠仁和惠说不定会不高兴哦。”宇智波神奈说。
“我是大人。”七海建人扯下挂在墙上的西装外套,柔软的布料搭上了手臂,青年用陈述事实的冷淡语气开口,“他们是小孩。”
在孩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前,大人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孩子创造出一个能让他们成长的环境,优先照顾小孩是大人的义务。
“还有,这里是男卫生间,虽然这个时候没人,你还是尽快……”七海建人板着一张脸开口,
咔哒——
打脸来得太突然,公共厕所的门把手被转动,面前的大门缓缓地开出一条缝隙,而后顺理成章地被打开。
门口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两个人,来人看清楚里面的两个人后,满脸错愕,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看清楚门口的标识后,又走了回来,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弱弱地开口。
“我记得……这里是男卫生间。”西装革覆的辅助监督弱弱地开口。
七海建人:“……”
果然跟六眼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情。
……
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离开原生家庭独立社会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宇智波神奈的生理年龄还算不上是成年,但是内里是个实际年龄超过一千岁的老妖怪,出门溜达几天也算不上是什么需要记挂的事情,左右过去的一千年,居无定所对宇智波神奈来说才是常态。
宇智波神奈离开家的第一天,宇智波家陷入了一种难以让人忽视的低气压。
如果说宇智波神奈离开前,宇智波斑就像是一只可以收敛爪子和牙齿,会和幼崽贴贴的大猫,那么宇智波神奈离开后,宇智波斑就原形毕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贴在墙面的石英钟滴滴答答转动着秒针,薄薄的日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映在落地窗前的地板。
室外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燥热的空气里,无形的热浪翻滚在大街小巷间,沸腾的蝉鸣顺着葱茏的枝叶罅隙流泻而出。
室内的气氛冷得跟寒冬腊月似的,连空调都不用开的那种。
夏油杰压力山大,清了清嗓子,“昨天悟和我联系过了。”
宇智波斑顿了顿,目光瞥了过来,锋利得像是捅在人身上的刀子。
夏油杰:“……她带着悟的学生去神奈川了。”
“虎杖?”
宇智波斑蓦地反应过来,五条悟这厮是个职业教师,教师有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虎杖悠仁。
“不是虎杖悠仁。”夏油杰慢吞吞地开口,“是另外一个。”
宇智波斑有些好奇,有什么学生需要特地麻烦宇智波神奈带着?
“是十种影法术。”夏油杰慢吞吞地开口,“那个孩子是禅院家的后代,术式和四百年前的她一样。”
四百年前的禅院琉华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但是却有同为一个父亲的兄弟姐妹,旁支诞生出和她相同术式的后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祖传的术式,还是能和六眼与无下限术式一较高下的术式,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特殊,也无怪乎五条悟会特地把人拜托给宇智波神奈。
那么问题来了,先代的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同归于尽,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关系即便不是不共戴天也是势如水火,为什么一个禅院家的后代会成为五条悟的学生?
“先前调查过那个孩子。”夏油杰语气柔和,“是个不错的孩子。”
思及至此,夏油杰忍不住惆怅起来,这个孩子哪哪都好,却偏偏是伏黑甚尔的孩子,那张脸像谁不好,偏偏像伏黑甚尔。
“他的父亲把他卖给了禅院家。”夏油杰轻声开口。
一个优秀的孩子,却偏偏有个人渣父亲。
伏黑惠的童年过得算不上悲惨,也算不上好,父亲带着他,草草和继母再婚,继母对他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可对方带给他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姐姐,是伏黑惠不惜和五条悟做交易也要让其幸福的姐姐。
父亲死后,继母丢下两个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姐弟两个人的生活拮据了好一段时间,生活费即将要耗尽的时候,五条悟出现了。
这家伙小事一定不靠谱,大事却一定能靠得住,不仅替他处理了父亲留下来的烂账,还替他和姐姐申请了援助资金。
“悟把他从禅院家买回来了。”夏油杰的语气波澜不惊,“十个亿吧,挺贵的。”
宇智波斑哼了一声,对咒术界的事情显然不太感兴趣。
“顺带说明一下。”夏油杰凉飕飕地开口,“我们大致清楚,奈奈身为五条叶月的那段时间,包养过一个小白脸。”
“很巧。”夏油杰眯起了狐狸似的狭长眼睛,“伏黑惠的父亲就是她包养过的那个小白脸。”
宇智波斑心里“咯噔”一声,面部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仔细一想,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夏油杰摸了摸下巴,深紫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我和伏黑甚尔曾经交过手。”
虽然差点被打死。
“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夏油杰说,“伏黑甚尔的体术和奈奈很像。”
都是那种大开大合、野性十足的类型。
话说回来,伏黑甚尔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存在,那颗心被伤痕累累的过去束缚,肉||体却无比自由,不受诅咒的约束,也不受寻常人类的极限约束。
“擅长使用各种兵器。”
不仅如此,还随时随地携带着一个能储存咒具的咒灵。
宇智波神奈会使用的兵器种类也非常广阔,太刀、弓箭、雉刀、唐刀……甚至是宇智波斑的团扇和镰刀她也能上手。
“我想了想,五条叶月应该不只是伏黑甚尔的金主富婆。”夏油杰说,“两个人应该算得上是……师生。”
参考一下五条悟,再以成为宇智波神奈前的五条叶月的性情和行事作风,会好好教人家才怪,光是想想夏油杰就觉得伏黑甚尔那段时间过得一定不好。
宇智波斑:“……”
“换句话来说,你闺女教出了一个人渣。”夏油杰死鱼眼,“会把自己儿子卖十个亿的人渣。”
宇智波斑:“……”
……
漆黑的云雾在天空攒动,日光被淹没在厚重的大气里,细腻的毛毛雨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飘落到脸颊泛起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明丽的灯火顺着窗户间隙泼落到昏暗的街道上,空气里充斥着雨水的气息。
宇智波神奈打了个喷嚏,用手指随意摩擦了两下鼻尖,空出来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只手机。
屏幕被点亮,手机振动起来,宇智波神奈摁下了接听键,“莫西莫西,惠酱,玩得开心吗?”
宇智波神奈的语气太欢脱,再加上她是五条悟的祖先,很容易让人把她和五条悟联系起来,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大概可以确定了,吉野顺平不是诅咒师。”
宇智波神奈听出了这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呢?”
“和诅咒师有联系。”伏黑惠的声音传来,“但还不能完全确定。”
电话另一端传来晃当晃当的声音,似乎是易拉罐碰撞的声响,混杂着锅盖被敲响的乒乓声,还有女性肆无忌惮的笑声。
伏黑惠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累,“要继续接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