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倾还顺手拿了条宽毛巾:“我以前不是有衣服吗?”
卢安浩不自在了一下,嘟囔:“不是不回来了吗?我扔了,都扔了。”
江倾:“……”
小孩气性还挺大。
“既然你又回来了,”卢安浩看他站着不动,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努力找补,“既然要回来,那就当新的开始!你要是只回来这一趟,我还扔。”
江倾把睡衣放他身边,勾嘴角:“还回。”
卢安浩的脸才缓和,嘴巴上真不舍得让步一点:“你反正也还没有开始上学,我爸能帮你办手续的,假期请家教,你那么厉害,能考过的,回来也能和我同一级。”
“干嘛浪费一年?”他不解,“而且那边的师资力量和这边的悬殊,你不会不知道。”
江倾帮他塞好毛巾,问:“会不会紧?”
“不会,”卢安浩不让他转移话题,“你说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江倾换上睡衣,摘下助听器上床躺下,“但我不想在这边读书了。”
卢安浩的情绪又开始不好,恨他出个车祸脑子就不清醒了,要张口,又看见江倾仰躺看着天花板在思考什么,一下小了声音:“因为你爸爸妈妈么?”
“有一点原因吧,”江倾偏头看他,“我的环境不一样了。”
卢安浩和他算是从小就认识,虽然一直没能在同一个班上,但来来往往的日子里,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少,每次还会因为成绩交流一通,但很少这么静下来说这些事情。
卢安浩是早产,母亲意外从阁楼摔倒,生下他后羊水栓塞,走得很快。
三爸就搬了个家,从此再也没有二层,也没有楼梯,不在他面前谈论这些,也把这个身体不好的孩子保护得很好。
他和江倾以前也属于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那类,细皮嫩肉,现在生点病脸色白得有点吓人,但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侧着身子看人的时候专注得让人害怕。
听见身边人这么说,赶着要反驳。
江倾却没看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以前有人说过,好像是,你拥有的东西,如果不能匹配能力,上天会收回去。”
卢安浩:“什么狗屁?”
江倾暗暗一笑:“以前我也不信,但现在想来,还是有点说头的。”
“以前的我除了上学,做作业什么的,就没什么事做了,”江倾看他又要反驳,赶紧补充,“当然还有和你们一起玩,但总有种‘生活就是这样’的感觉,觉得理所应当。”
遇见任何事都觉得理所应当,所以很多时候都趋近乏味。
卢安浩不能理解:“所以你觉得好的生活让自己无趣了?要去偏僻的地方找挑战?”
“也不准确,”江倾侧身,“我以前很讨厌回乡下,因为一回去就闻到烟花的那些味道,会犯病,但现在我待在那里,莫名感觉还不错,也许我还是适合的吧。”
卢安浩:“……”
“我会考好的,”江倾说,“大学的时候,我们可能还会再见。”
小浩彻底放弃,翻身背朝着他。
江倾帮他按了按被子,说:“明天我去学校办完事就回来和你玩。”
被子动了动,没有得到语言回应,可能后面卢安浩说了话的,他没听见。
疲惫瞬间袭来,他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床太软了,窝一会身上有点酸,也有点疼,江倾睁眼,发现卢安浩一只手搭在他胸口,脸朝下的趴着睡。
他知道这人睡相不好,一个人睡得把被子枕头拱一地,江倾顺手给他盖好,偏身睡不着了,拿出手机看。
陶辛哲知道他被三爸接走了才放心,也才敢和自己表哥说。
江厦发了几条信息,他一一回复,最后一句话是“明天我去学校找你”。
“你新认识的朋友?”卢安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没改变姿势,平静的问,“江厦,好耳熟,但不是你以前的同学吧?”
江倾把手机扣住,看他:“住两个路口外的邻居,之前帮了我点忙。”
卢安浩静了静,有点迷糊的眼珠子一转,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帮你走路吗?”
“学霸的逻辑真可怕,”江倾感叹,“嗯。”
卢安浩翻过来仰躺着,发了会呆,继续问:“你明天是去找他?”
江倾点脑袋:“嗯,他在这参加竞赛。”
房间里又沉默了一阵,卢安浩:“你留在那也是因为他吗?”
江倾:“……”
他反驳得快:“不是。”
“不用这么快回答,”少年的声音调子悠扬,透着股懒,“以后再回答我也不迟。”
江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