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假设,但代入进去游弋已经能想象到有多难熬了。他没忍住问:“没有节制?”
“那朋友只待一周,一周之后就走,下次见面的时间是猴年马月。”
“嗯,所以我只能忍到他走。”
语气有够无语,今见山憋着笑看过去:“我要让你陪我去,你去么?”
“不去。”
“那我不在你自己睡么?”
停顿两秒,游弋如实说:“应该会等你。”
“没错,换做我也会等,因为担心喝多了会不会出现意外,而且回来也需要有人照顾。”
今见山说:“再往下想,好不容易把我收拾干净弄到床上,结果我背朝你,不搂你,天一亮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连续一周?”
“没错。”
游弋看向远处:“所以我们会发生争吵。”
“因为首先是被忽视,其次是变化。”今见山攥了攥手,“想象一下争吵的中心是什么。”
游弋没想,直接说:“忽视情有可原,本质变化才说明了问题。”
“说白了,你对这一周吃喝玩乐的内容产生了怀疑。”今见山笑笑,“再说白了,你怀疑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游弋没说是不是:“然后。”
“这一周内确实遇到了一个让我感兴趣的人。不熟悉是引子,氛围是佐料,躁动的欲.望是主料,朋友怂恿是起锅搭灶,一切新鲜感和刺激都让我觉得鲜活。”
游弋微抬下巴站定在原地,今见山继续说:“而这一切都比回家和你吃一顿没有变化的晚餐、按部就班的洗澡睡觉、如一日的睡姿要有趣百倍。”
“所以。”
“所以一开始就错了。”
游弋缓缓转头,今见山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亲密的爱人,等同于家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该重要过家人。错不在于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是认同朋友需要我。”
“明知道你会担心到不睡觉还当作看不见,抱有一种只有一周又不是天天这样的心态,甚至还反感你不懂事的态度,这不是爱人。”
发丝倒吹在脸上,今见山拿走睫毛上的一缕拂到耳后:“对我来说,一盏等待的灯就是催促我回家的闹钟,里面有一切温暖的东西都在等着我,醒酒汤、洗澡水、被褥,以及相拥而眠的人。”
“屋子里有大大小小的争吵和扶持,有牵手经历的风风雨雨,是闭眼随便往一个方向倒都会被接住。这些是我的精神支柱,饱满的里面随便剖开一个角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而影子是我的力量。”
“就像天塌了也知道有个人一起顶着,哪怕明知道顶不住也百分百确定,在塌下来的那一刻,一定会和对方一样,把对方死死互在怀里。怕么?有什么会比支柱和影子离开更让人害怕?”
今见山穿进发丝里,抚摸上脸颊:“游弋,你会拿这些去和新鲜感比么?”
游弋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像那条织出来的围巾,它或许不够好看,不够符合心意,但你不能否认它温暖,即使破破烂烂你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今见山说:“棒针是你的选择,你享受了过程,怎么能用食之无味来形容,弃之可惜更加残忍。”
游弋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说这些?”
“说这些不是什么经验之谈,也不是在影射上一段感情,就单单只是因为等待的人是我。”今见山苦涩地笑了笑。
“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也确实是个霸道的人。我苛刻的希望我的爱人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我用这些要求束缚自己,也用这些要求束缚我爱的人。”
今见山说着垂下手,转头眺望向远处山尖:“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从来不信我能有这样一位爱人。”
原来消极感是缺乏信心,苛责是过分想要一个灵魂伴侣。过分吗?游弋想起一对爱人。
细水虽然没有长流,可也属实轰轰烈烈,用死亡足以能够证明。怕么?他们也确实不怕。
不远处的沙坑里站着两个人,正说说笑笑挥动手里的杆子,看见他们走近,其中一人的脸上立马流露出嫌弃和不想搭理。
也是到这会了游弋才想起来问,可话到嘴边他又止住,毕竟问一个成年人和另一个成年人是不是不对付这种问题太难以启齿。
想了又想,游弋换了一种方式:“我看从阳的颧骨青了。”
“......有么?他皮肤黑,没怎么注意。”
游弋问:“和李棠见面的时候也时常见子洲?”
“很少。”今见山侧目,“他跟你的关系和李棠没区别吧,你不清楚?”
游弋目视前方:“我和他们很少见面,也很少闲聊什么,这么看来你在关系处理方面确实很厉害。”
今见山笑道:“朋友圈看过的评论忘了?要想拿下一个人得先从身边人下手,虽然拿下不贴切,但打好关系基础还是很重要。”
游弋转头,意味深长地问:“这么说来从阳和子洲有区别?”
“容刻和勋子有区别?”今见山反问。
游弋了然地点头:“从阳惹了你。”
“勋子惹过你?”今见山自问自答,“确实惹过,不过你想多了,从阳没惹我,单纯是我看不惯他。”
“......有原因?”
“我喜欢好看的人。”
关子洲的长相算不上多么出众,但也属于精英类型的帅气男人。有才华也谦和,给人的感觉很温润大方。
公司里上上下下都非常喜欢和他聊一些工作以外的内容,游弋清楚那种畅言间的舒适信任感。
就好像此刻一样,帽檐下的今见山始终带着一点隐约笑容。目光虽然看着沙坑上面的旗子,但能看得出来在很认真地听关子洲说话。
身高有差距,可站在一起并不突兀违和,如果以旁人的视角想象成一对恋人,倒也相配。
再反观另一个旁听的人,眉头不耐烦地皱着,时不时瞟一眼今见山,然后眉头会皱得更紧,甚至都能看到川字。
而在今见山不经意扫过去时,眉头又立马舒展,随后装作很忙地划拉脚下的沙子。
几人站在沙坑里讨论一会比赛的规则,游弋不感兴趣就没有参与进去,像个观众一样坐在沙坑外围的椅子上。
他在吕从阳身上又环视一圈,失笑地拿出手机。
手机电量非常健康,聊天界面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联系人。
他点开进入到动态里,轻易地翻找出了那张三人合照。
不清楚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般配,但看在游弋眼里还是能感受到一种与别人不一样的亲密。
游弋又细细看了看,发现也不尽然。
因为他知晓自己对待旁人是偏向冷漠,所以这一点亲密是他体现出来的,而非是人人喜欢靠近的今见山。
像是照片上,他在今见山的臂弯里变得很温和,好似被庇护在安全屋里温养着。
如果将他从照片里剔除,那么站在前面的李棠和今见山也相配。
可能是今见山过于突出的领袖气质,以及阳刚之气带来的雄性魅力,让无论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凡是站在身侧的人自然而然都有种相配感。
游弋轻轻触向照片里的剪刀手,照片像是惧怕一样缩放回去。
他笑了笑,耙梳着头发看向实体,不想直直撞进那双盛满日月星辰的眸子里。
万家灯火都在里面,有锅碗瓢盆,有温香暖塌,会吵闹的互不相让,又在漆黑里做个连体婴儿。
病来时揉按诱哄,病去后走遍千山万水,即使天塌了,也会将对方死死互在怀里。
太诱人了,有关今见山的一切都太诱人了。
如果有人会将此当作束缚,那么便宜的绝对是沿途窥视的腌臜。
游弋收回思绪,稍稍歪头对男人挑了挑眉。本来以为对方会给一个反应,结果侧身看过来的视线无情地收回了。
比赛开始了,游弋没有兴致观看他们较量,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视线也原看回手机。
前面的都看过,他快速往上滑,刚滑了几下顶部就弹出一条消息。
“......”
弹窗在没有点击下很快消失了,游弋眨动着眼睫,慢慢翻回去。
今见山——知道坐那儿像什么?像只有我能看见的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