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确实会发出声音,也不问问是什么地方的人就不打招呼叫出声,惹得男人脱离热闹蒙着眼睛走过来。
今见山没有去看周瑾瑜消沉的模样,他走到游弋身前半跪下来。
“不舒服?”今见山取走酒杯扭身放在桌子上,然后握住游弋垂在腿间的双手。
对视片刻,游弋轻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很少来这种地方?”今见山抬手,将他鬓角垂落的发拂到耳后。
手还没来得及落下,腕骨突如其来贴上一片柔软。
阵阵音乐中发出鼓噪不停的声响,咚咚声一声盖过一声,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能听到鸣音。
鸣音很熟悉,制造出鸣音的唇瓣却每一次都陌生。今见山久久望着这张侧脸,肆无忌惮毫不收敛的一遍遍用目光细细描摹。
“你非常机警也非常聪明,”游弋双眸轻瞌,嘴唇贴在今见山的手腕上,“适合做刑警也适合心理医生。”
“只是夸赞?”今见山问。
游弋挪开吻,将额头抵上去:“我这么刻薄?”
“量词用过了,顶多是有点儿。”今见山绷紧手臂,“走么?我抱你回去。”
“疯了?”
“有没有可能是不要脸了?”
游弋抵在手腕上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脸睁开眼睛。
眼尾染上薄红,双眸迷离醉人,鼻梁的小痣跳跃在光里,没有任何女气的整张脸却艳丽至极。
短短晃神一瞬,今见山立刻朝人群扫去。
众人:“......”
“今见山。”
听到低哑声音的这一刻,今见山心脏猛地抽了抽。他莫名不敢妄动,甚至连看一眼游弋的勇气都没有。
他做好准备回头,却还是准备的不够充分。
游弋凑近,很轻地朝人群处偏了偏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只需要站在那里,不要回视,不要过来,更不要进来。”
今见山使劲咽下喉咙里不知名的东西,然而不等他笨拙的找出一个借口或者理由,游弋已经握住他的手站起身。
游弋拉着今见山从地上站起来,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房卡,然后躬下身子,手掌覆盖上膝盖。
瓷砖应该没有什么灰尘,手掌却在触碰过的地方来回拍了很多个回合。
微卷的头发散落,又在起身后随意地拨至脑后。
游弋顺手拿过酒杯,揽过今见山的腰,一步步往人群走近。
他带着今见山站定在或坐或站的人群间,然后朝众人随意举了举酒杯:“抱歉,不胜酒力。”
说完他将杯子里还剩一半的酒喝完,稳稳放下后朝众人轻轻颔首:“失陪。”
人群一言不发地盯着,看男人是如何转身,又是如何沉稳的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都没有回过神来。
苏梦灭了烟,感慨万千地摇头:“不怪今少完蛋,要我光他亲那一下就得把命给了。”
“你入他妈定呢?”蒋虞仰头问。
今见山拿起游弋的酒杯,倒满后坐到蒋虞身边。
“我操,太他妈有气势了,”一个男人碰上今见山的酒杯,“今哥,真是经停宿客?”
“我觉得是今哥找了法子从小说里悄摸挖出来的。”
“不是,我真挺纳闷,这看起来不是不好追,是根本追不上的类......”
“也不像同性......”
“感觉他眼里除了老今再看不......”
你一句他一句不停地讨论,吵,音乐吵,灯光吵,甚至连呼吸都吵,这种吵闹让今见山无端觉得恐惧。
仿佛一切都化进了他的身体,他不管不顾携带着走进黑暗,由身体往外一下下扩散压力,空气震颤又开始振动。
直到汹涌晃动,黑暗里的人终于做出回应,却是鲜血淋漓地向他走近。
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置若罔闻,只是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将他送离黑暗。
不该鲁莽,不该急于求成,可是他好怕。
那张嘴里的舌头是利器,然而在此刻,今见山觉得一点也不疼。
他不怕那把利器,也不怕在那张脸上看到任何陌生的东西,他只怕安静。
就像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舞台一样,萦绕的热闹无关,晃眼的灯光无关,杯子里的辛辣无关,就连与自身相关的悲伤也无关。
仿佛一个没有肉.身的魂魄,触不到热闹,也去不到深底,只能在两者间徘徊游走。
“苏梦。”
苏梦没有往声源处看,只会意地掏出一个掌机开始捣鼓。
蒋虞仰面倒过来靠在她肩上,看着旁边,压低声音说:“俩人不是秀了把恩爱,怎么跟他妈被甩了似的?”
他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看见那个了没?跟他妈死了一样。别现在看,过几秒再往你旁边儿看一眼,也他妈跟死了一样。”
苏梦盯着掌机上的男人:“嗯,你他妈也跟死了一样。”
蒋虞笑了笑:“多有意思,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种想法我劝你最好想都不要想。”苏梦从掌机上抬眼,看向旁边,“到了。”
蒋虞不赞成地仰头:“监视人是不是过分了?”
“多难听,回我卡拉米巢怎么就监视了。”苏梦收起掌机,“安保费别忘了转。”
“你大爷个卡拉米,他妈这会儿想起来要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贱命值几个钱,不转把你这儿点了。”
“点,现在点,我后面又有人了。”蒋虞调转方向枕上今见山肩头,看也不看地反手碰了碰杯子。
苏梦站起来,绕到另一头也惬意地仰面枕上:“就点,我后面一直有人。”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连锁效应产生,一个人被影响,连带周围有关系的人全部被影响。
而带头被影响的人不敢轻易离席,那么周围的人也只能在沉默中碰响酒杯。
有往跟前凑上搭话的,又被沉默劝退,还有试图解除效应的,依旧被沉默劝退。
短针嗒嗒嗒转动两圈,像是解除了流放,风餐露宿之人放下酒杯终于舒出一口气,然而到了闭合的门前那口气再次提起来。
在门前站了有五分钟左右,今见山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这么快想我了?”
“叫个人过来开门。”
“真他妈犯蠢,要不你过来跟我挤一挤。”
“快点。”
挂了电话今见山靠站在墙边,他来回把玩着手机,垂头看着地毯上大大小小的圆圈,什么也没想。
几分钟过后,服务员快步走过来刷开门。今见山道了谢,放轻动作推开门。
玄关昏黄的感应灯亮起,剩余是一片漆黑。
他关上门慢慢往里走,先扫视了一圈起居室,没有发现人影后继续往卧室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