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看他一眼:“李棠没有和你说过?”
“说什么,你的事儿么?”今见山失笑地摇头,“我要从她那里打听你,这么做好像不合适吧?况且李棠那张嘴能吐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一个院子长大,我家在旁边。”
这下今见山是真愣住了,没错,从始至终谁也没有说过他们是住在一个小区。
他又想了想李棠家旁边有没有什么高档住宅,倒也不用想,很多年前老旧小区隔着一条街的只有一个地方是绝对会有卫浴和座机这种东西。
“别告诉我是清悦园。”今见山一个字一个字说。
游弋轻不可闻地应了声,今见山笑起来:“我说李棠形容怎么来的,合着闹半天你还是个富二代。”
游弋吃着没有搭理,今见山又开始招惹起来:“都不用多想就知道你一个小少爷怎么跑李棠他们院子去了,清冷疏离的性格估计别墅区里都没什么小伙伴吧。”
游弋嚼着嘴里的牛肉看他,咽下去后说:“是不是太口无遮拦了。”
“但我形容的还是含蓄了。”今见山笑说,“而且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合理的原因,不过李棠能跟你混一起也挺让人意外。”
游弋满含深意地稍眯起眼:“也可能是看我一个人坐着可怜?”
说的太云淡风轻了,今见山一时摸不准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能刻意绕开话题。
他随意问:“可怜?这词儿用的,吃穿不愁的小少爷怎么可怜了。”
“倒也是,住在珠围翠拥里的绝对算不上留守儿童。”游弋说着又盛了一勺土豆牛肉,“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想来想去无病呻吟算是贴切。”
“听着有歧义,你是明里暗里讽刺我被父母扔给二位叔叔,我才是留守儿童?”今见山又剥了虾放进他碗里。
“想多了。”游弋将碗里的虾原封不动地放回今见山碗里,“说了不用照顾我。”
话题算是就此打住,今见山总觉得游弋话里话外含着一些试探的意思,微乎其微到让人根本抓不住一点苗头。
三菜一汤到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吃完,倒是那盘土豆牛肉确实被游弋吃完了。约定好满城村详谈的时间后,今见山出了听柳屋的门。
相比之前雪小了不少,今见山撑着伞下到平台,期间无数次想回头看一眼,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游弋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他回头的一瞬间就会透露出研究琢磨的感觉。
等离开听柳屋的范围,今见山掏出根烟点上。他摸着夜色走到柳树下的椅子旁,用袖子将上面的雪扫干净坐下,然后靠着椅背看向白雾飘渺的湖面。
***
满城村待了半个多月,经停很多事情都需要今见山处理,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经理就带着东西找上门。
张锐凡一进门先是愣了愣:“今哥,您打算拿自个儿的屋谋财了?”
“把话往明白了说。”今见山抬着桌子朝长廊走。
“不是,您要重新给屋子布局?”张锐凡把手里的东西赶紧扔到桌子上,急急忙忙追上去就要帮忙。
今见山躲开他的手:“去拿色块盒子。”
“呦,拼图终于舍得放弃了啊!”张锐凡抱起摞好的盒子追上,“容刻哥还见天儿夸您耐心好,我看也就这么回事儿,诶?您搬暗房干啥?不会打算右手洗照片左手拼拼图吧?黑漆麻乌的眼睛不想要了?”
理都没理迭连的问题,到了暗房门口今见山把桌子放下,转身从张锐凡手里把盒子拿过来,然后朝客厅抬了抬下巴。
“等着去。”
“嘛意思?”张锐凡抬着头满头问号。
“意思就是边儿去。”今见山没动,等着他走。
张锐凡从今见山的脸上挪到暗房的门,又慢悠悠转回来:“哦——我知道了,里面绝对藏了东西,还是见不得人的东西,门一开心思是不是全露了?难怪您把门给换了。”
今见山稍稍偏头:“让我上手?”
不等他伸手,张锐凡倒着往后退:“没发现您还有这等癖好呢,悠着点儿吧,万一哪天被人发现控告您。咱经停帅气有为的老板再挂上个猥琐的标签,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得跟着羞死。”
今见山抓起桌上的垫子就要砸,张锐凡见势赶紧抱着头跑了,等看不见人,他按下指纹抬着桌子进到暗房里。
屋子虽然常年不见阳光,但里面总是泛着淡淡的檀香味,是今见山每次结束冲洗后都会点上一支香的原因。
将桌子放在拐角的帘子边,整理好后又把沙发上的台灯挪到桌子上。
一切归置完毕,今见山循着红光往门口走,在路过水槽时挨个从绳子上的照片掠过去。
张锐凡老神在在地捧着一杯茶,今见山一看就知道没憋好屁:“废一句话出去。”
张锐凡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今见山随手拿起一沓单子开始看,看到一半的时候随口问:“早饭都送了?”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声音,他抬眼看过去,发现张锐凡正一脸贱嗖嗖地看着他。
“张锐凡。”
“不是哥,您听听话问的对劲不。”张锐凡缩着脖子把他的话重复一遍,然后说,“打从我来经停就没听您这么问过。”
今见山皱了皱眉:“没问过?”
“问过,刚问完。”张锐凡凑近,“哥,您不如直接问听柳屋的饭送了没,咱庙里可不是只供着这么一个不求香火的佛么。”
今见山是真服了这张嘴,张锐凡看出点恼羞成怒赶紧见好就收:“没,人工作呢,让中午送。”
在满城村的时候张锐凡汇报工作时不时会带上两句听柳屋的消息,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了,连着多久都没出过门,昨天的午饭没送,今天的早饭不用送等等。
结合昨天和之前看到的状态,看来南林的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建筑上面的东西光是想想就能知道庞杂的东西有多耗精力,可再是忙,胃里不能没有东西。
又翻看了几张越看越焦躁,今见山扔了单子起身去厨房找了个大袋子,把冰箱里放了没几天的糕点全部装到里头。
张锐凡看着他到处忙活,等袋子满满当当装好后,咚地一声落在眼前。
“有没有废话?”
张锐凡仰头看着今见山,八卦之魂按都按不住地往外跑,见他哥严肃又认真地盯着,好像此刻但凡说出一个不想听的字,能直接把他头拧下来也塞袋子里。
张锐凡眨巴着大眼睛,从脸上挪到袋子里。这是他前两天辛辛苦苦从夜不归宿抬到叔叔那儿,又当牛做马背回来,殷勤摆置好的点心。忍了又忍他才逼着自己摇了摇头。
“送到听雪屋,就说去了趟田叔那儿,顺道让你带给他,其余废话一律少说,听明白了?”
张锐凡抿住嘴狂点头,一言不发提上死沉的袋子往门口走。穿上鞋子打开门出去,门快要合拢的时候他才贼兮兮探着头说:“哥,是听柳屋,还有,您追人这么羞怯呐?”
不等今见山发作,他关上门就跑,一直跑出屋子的范围才缓下步子,换了个手长长叹了声气。
到了听柳屋已经二十分钟之后,张锐凡看着门里的人,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前面去了趟田叔那儿,走的时候人让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
游弋迟钝地接过:“麻烦了。”
“没事儿,那游哥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店里还一堆事儿等我呢。”
等人走后游弋提着东西走到吧台上放下,拧着眉拨开袋子看了看。花花绿绿全是盒子,其中有一个淡粉色盒子很眼熟,在乔纳尔路上的时候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