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从阳从愣怔中回过神,他两手交握在身前,左右晃着肩膀扭捏作态起来:“那环山园的房子真给我吗?什么时候他妈过户呀?”
“......下月中旬。”
“嗯,嗯?你个狗逼终于不待那狗不拉屎的地方了?”吕从阳惊了,“所以我他妈半个月之后能见你了?!”
游弋没理会这些问题:“结果怎么说?”
“建私立学校,手续中下旬批下来。”吕从阳说,“那逼真他妈能熬,都一年了吧,硬是他妈等到关系到位才递上去......”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游弋一边工作一边听他说话。单方面聊了一个多小时才骂骂咧咧退了,紧接着设计部门又发来视频。
这一忙又忙到了太阳西沉,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游弋头一回大发慈悲的提前叫了停。
洗漱过后也没有等到人来,游弋索性穿好衣服晃荡到湖边等着。
湖面颜色很深,往右边眺望过去能看到晚霞的红光,像是只他对岸的那片色木槭还没有发芽,而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因为色绿素蒸发变成了火红一片。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歇歇脚吗?”
游弋抬头,一个女人正站在旁边指了指椅子,他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女人道了谢坐下。
天气好的时候宿客们都会出来,有些创作,有些只是在湖边漫步,两人各坐一边,中间还隔着一个半人的距离,互相看着景色不存在打不打扰。
十分钟过去,游弋听到旁边很轻地笑起来,笑声很轻柔明媚,与干净的白鸽湖相得益彰。
“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女人在旁边笑着说。
游弋看过去,女人又说:“那天阳光很好,我坐在窗边看到你从我门前过去,风很温柔,你的头发也很好看,不过,最让我觉得好看的是你的白色毛衣。”
游弋轻轻笑了笑:“谢谢。”
“可是我还没有说完。”
女人压了压帽子,发现游弋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隔着窗户和近距离观察会有很大的区别,我不应该来打扰你。因为坐在这里让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也让我不能挪开视线,可是我的心情又非常美妙,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美景。”
“你的赞美很令人心情愉悦,”游弋笑着颔首,“还是谢谢。”
女人伸出手:“你好,我叫方晴飔。”
“你好,游弋。”游弋抽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
“是水中游弋?”
“嗯。”游弋的野鸭子......游弋莫名想起来这句话。
方晴飔胳膊撑在腿上,撑着脸颊看他:“那你知道晴飔的意思吗?”
游弋想了想:“有提示么?”
“晴飔汛从条,浮阳散修莽,良时及初正,涉七气已爽。”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犹如晴日里掠过湖面而来的凉风。游弋看回远处,思索后抱歉地说:“回去会做查询。”
“不用啊,我可以告诉你,”方晴飔说,“意思是晴日里的凉风。”
“名字很好听。”
“谢谢。”
方晴飔靠坐回去,也跟随视线眺望远处:“这里与想象中的美景很不一样,好像一切烦恼都被大自然平静的接纳。万里晴空也有凉风习习,等到从湖底探出头说不定会惊讶,原来落叶缤纷过后全是硕果累......”
“游老师。”
两人齐齐回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车边,一手叼烟一手插兜,距离不远,但看过去的时候有余晖照耀在他身上,并不太清楚。
“抱歉,失陪。”游弋对着女孩点点头,起身往车边走去。
“没打扰吧?”今见山把烟放到嘴边,半眯着眼问。
游弋走近:“打扰什么?”
“搭讪、聊天、畅谈......多了去。”今见山丢了烟,“我不喊一声是不是得聊到晚上去了?”
懒得理会,游弋拉开副驾坐上去,今见山自觉地上了主驾:“你是不是从来不加油?难怪让我开回去,合着盯上我油库了?”
“谢了。”
“不转钱?”
因为语气的沉着不得不让游弋扭头,看过去才发现说这话的人也一脸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游弋道了声歉,下意识往口袋里摸,结果摸遍才发现根本没带手机,这时候旁边很轻地叹了声气。
“游老师,要不我给你买个电话手表?”今见山眼里渐渐含上笑,“你带的话应该会出现反差美,喜欢什么颜色可以说来听听。”
游弋了然:“打过电话?”
“昂,一百通。”
今见山扫了眼倒车镜里还往这边看的倩影:“想问你工作忙完没,现在过来会不会打扰,结果来了才发现多此一举。”
游弋:“打电话不打扰?”
“所以没有一百通。”今见山说,“要不电话手表的事情你考虑考虑?”
游弋斜睨着看过去:“不用转钱?”
“你一大设计师是不是过于吝啬了?”
“黑色。”
群山环绕也总该有平坦的地方,如果没有就站在群山上眺望。今见山往左边的火红看了看,咬着下唇角颔首:“好。”
每逢周五的时候整条酒吧街都充斥着劫后余生,三三俩俩勾肩搭背的为第一个休息夜开始发疯。夜不归宿将一部分猖狂大包大揽的招下,笑声歌声和酒瓶的叮铃哐啷势必要一决高下。
吃过饭,两人悠哉地进了酒吧,隔着人群都能看到拼在一起的两张桌子围满了一圈熟悉的面孔。
“你他妈别太不要脸,剩那点儿尿养鱼呐!”
“给你丫三秒,话说完你还没喝干净咱家掰开你嘴倒了啊!”姜清竹高举着酒杯喊。
“三分之一!”石昊不从,“懂什么叫三分之一?老子喝......”
王芮懿一巴掌呼他头上:“杯子的三分之一不是酒的三分之一,合着跟我们玩儿文字游戏呢?!”
“你和谁一家的?!信不信我丫......”
“你要咋?!”齐刷刷的视线阴狠地看向石昊。
石昊一噎,正要求饶就看到绕过人群走来的两人:“嘿!信不信我丫今儿干死他俩!”
“呦!瞧瞧来的是谁啊,不是咱见山和老游么?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
“估计走错了,酒店得再往前一公里。”
“我一隔着山川海洋的都准时到了,你俩闹呢?”
两人在阴阳怪气中稳稳落座,赵别在他们跟前分别放了一杯盛满的红色果酒:“一个废字儿都甭说,先喝了。”
杯子还是之前的伞杯,量挺足,今见山指尖捏着杯口碰了碰旁边的,在阵阵起哄声中二话不说仰着头喝下。
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旁边,游弋很给面子,喉结滑动着已经喝下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