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压盖了这道低沉的声音,但恰恰因为格格不入,反而像是在耳边低吟,清晰可闻。
听出是谁的声音,游弋却依旧保持着按压的动作,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会儿,冰凉的手背被暖和熨帖,游弋这才拧着眉抬头。
面前是一次性纸杯,经停的老板端握着正垂眼看他。
见他没有反应,又将手里的杯子往前递了递。
盯着看了几秒,游弋才接过,哑着声音道了声谢。
“里面有两个人在做检测,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游弋喝着水应了声。
“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在经停门口的事儿吧。”
游弋喉头动了动,咽下水,意味深长地看过去。
对上刻意从纸杯上扫过来的眼神,今见山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说:“小东告诉了杨主管。”
游弋没明白绕这么大一圈的意图:“说重点。”
这人是真的欠揍啊,今见山觉得自己都习惯的有点儿免疫了。
他坐到游弋身侧:“杨主管听了后对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再结合你早上的状态,让他不想怀疑都难。”
游弋似笑非笑道:“举报人不需要保密?”
“那你会找他麻烦么?”今见山非常了解地摇头,“我觉得你会算我头上。”
游弋扭头看他:“挺期待?”
“倒不能这么说,充其量有点儿甘愿的意思。”今见山说,“你要真咽不下这口气,看在我送上门的面子,要杀要剐提前打个招呼。”
“算了。”游弋回过头,看向墙面上的公告栏,“相比较,告个诽谤罪要轻松的多。”
今见山:“......”
今见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毕竟是主管,各方面都得比我这个老板要上心,这事儿他也算是以防万一。”
游弋点头:“所以怀疑我吸d。”
“三样儿是不是得挑一个?”今见山问。
游弋:“我该感谢不是另外两样。”
“别,”今见山看着侧脸,“要换我可能举报的就是黄了。”
游弋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他。
想起早上开门时的样子,今见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靠着座椅,低声笑说:“过度享受快.感释放的过程,简称,纵.欲.过度。”
游弋愣了愣,没明白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早上那样儿,”今见山作势想了想,然后点头,“挺像。”
游弋:“......”
喝完纸杯里的热水,捏扁后游弋送给他四个字:“以己度人。”
“不是游老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问。”
今见山坐起来,和游弋一样前倾身子撑着腿,然后稍稍凑近肩并着肩。
像是接头一样,他压低声音说:“我们非常有限的接触中,你究竟从哪个点来判断我是个下半身动物?”
算是直白又隐晦的挑起海巴格采风的事,但这位当事人明显是要由另一位当事人将这件事揭过。
至于如何揭过全看怎么回答。
游弋认真想了想,是李棠曾经说过,无需看就能想象到,雄激素促进的生.殖.器官的发育。
还是每每回头,都能扫见停留在发丝上的眼风。
或者是巴什遖说的男充...娃.娃,又或者是那种带有侵略感的柑橘气息。
想来倒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行为来判断,不过为采风一事道歉,倒是可以趁现在。
左边那群人还在脸红脖子粗地争论,其中有个擦破皮的也开始嚷嚷着要验伤,民事调解看来并不奏效。
组织好语言,游弋从公告栏上挪开视线。
他看向今见山,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那边办公室出来一名警察。
“刚送过来的发检哪个!”
采集的过程挺快,持身份证拍照,在右边发根处剪了一撮头发。
然后又按了指纹,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算结束。
从检测室出来,之前的座椅上只留下一个被捏扁的纸杯。
游弋过去捡起来,走到楼梯角落处的垃圾桶扔进去,然后又回到之前的位置。
旁边那群人已经开始挨个做笔录,这会儿也都安静下来。
大厅里有暖气,可能是极度的胃空使机体能量供应不足,游弋竟觉得有点冷。
看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哪里有饮用水,他只好把拉链拉到头,将下巴抵进领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拍了拍。游弋睁开眼,是前面给他剪头发的一名警察。
“检测结果没问题,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游弋看了眼大厅窗口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一点。
警察把身份证递给他:“走吧,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天不止黑还无比冷,游弋下了台阶,跟着走近下面那辆没熄火的警车。
拉开后座门,就看到里面正玩着手机的今见山。
“结束了?”今见山没抬头地问。
游弋坐上车,没有理会他这句废话。
今见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收了手机对上车的警察说:“叶警官,麻烦了。”
“今哥,这称呼我爱听。”
“那以后就......”
“别别别,”叶警察打着方向盘赶紧打断他,“私下叫叫就成,万一被我同事听见,能承包他们俩月笑点。”
“早晚的事情,”今见山说,“我听你师傅说考核过了?”
“嗯,昨天出的结果。”
叶警察笑着看了眼后视镜:“今儿加班还没来得及回家,你别给我爸说啊。”
今见山笑笑:“叶叔一早知道考核能过,逢人就说儿子升官要请喝酒。”
“他老人家心里也悬着呢,安顿的话不比我师傅安顿的少。前两天还说呢,要没过就没过,正好能在身边待着给他老人家尽孝。”
“说得跟七老八十似的,叶叔听见又得让那帮子人拉着晨跑了。”
今见山边按着手机边说:“你就当为经停做好事,饶了那些个起早贪黑的小蜜蜂吧。”
叶警察缩着肩膀大笑:“我爸真能给人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