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游弋立刻反应过来。
不等他找回智商,就听到对面的男人沉沉笑起来:“我要在场现在得六十了。”
“......”
游弋就当没问过,生硬的换了个问题:“记得这么清楚?”
“编的。”
今见山怕人恼火,又补一句:“到底是哪几家忘了,但修路用地是真的。”
游弋拿起杏仁饼听他继续往下讲。
“因为建设本就是给村民带来利益,征用的时候没有给任何补偿,书记拿着单子开始挨个算账。”
今见山:“大兴镇里的村子合算下来总共通了13条路,路的宽度、长度,占了多少家土地是一沓单子,村民当时配合建设的误工费又是一沓单子。反正大大小小能算的全都算进去,最后让林业局给个说法。”
“林业局刚开始推脱了几次,回答基本都是有问题找上面。后来见书记开始去各个区域做调查,一沓一沓的单子又开始往林业局送。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将消息一层层递交上去,最后专门派人来大兴镇做了考察。”
游弋就着故事边听边吃,到一盘都空了之后他才终于发现……
今见山保持着一个闲谈的姿势基本没动过,也就是说,这一盘全部被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吃完喝完,故事也讲完了,今见山问:“撤?”
“嗯。”
游弋先一步起来,走到收银处打算结账,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手机。
这时就听身后发出一声轻笑,不等他转头,男人走到旁边拿出手机。
“包吃包住我也还是赚了。”
从咖啡屋出来,游弋看了看院落上的门匾——锦乡。
之后今见山又带着游弋走了两条巷子,去到一家专门雕刻古建筑的铺子。
停留时间并不是很长,快到饭点两人便打道回府。
“明天还转么?”今见山打着方向盘,将车停在接待处前。
游弋解开安全带,想了想说:“莫诺山吧。”
“嗯?”今见山有些疑惑地转头,“那里适合采风?”
游弋拉着羽绒服拉链应了声,今见山也没再多问:“行,那明天上午还是十点在这儿见。”
游弋颔首:“谢了。”
等人下车后,今见山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淡漠疏离的人,其实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
每个人经历不同,性格自然就会不同,内向和孤僻从来不是缺陷。
而据他观察,游弋并不属于这两种。
一个地方再是不符合采风环境,仅凭设计师的身份,对一种特有风格完全没有兴趣,这本身就非常奇怪。
除非是厌恶,可厌恶也需要情绪反映,游弋甚至连不温不火都算不上。
远走的身影依旧透着孤傲,今见山看不明白索性灭了烟不看了。
散去烟雾后,他推开车门往接待处走去。
“哥哥哥!完犊子了!”
“老板!出大事儿啦!”
“老大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来着!”
一群人看到今见山进门,全开始扯着嗓子喊,张锐凡抱着笔记本绕过沙发就往他这跑。
“哥,死了,我们彻底要死了。”
“坐那儿。”今见山点了点他。
张锐凡刹住脚,呼着重气委屈地又坐回去:“我们为这事儿忙活一整天,午饭都没顾上吃。”
今见山走到跟前,扫了一圈眼巴巴仰头看他的人,视线最后停在余桃的头发上。
他问:“被人打了?”
“老板,要是被打就好了。”
头发糊一脸的余桃,生无可恋瘫倒在沙发里,目光无神地喃喃:“踏雪屋画板裂了,我在网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找啊找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说是春节过完才能做出来。春节过完......也就是元宵节后一天?”
小姚接上:“要不我委屈委屈自己,去当那画架算求。”
眼见牢骚模式开启,今见山说:“派个人说清来龙去脉。”
齐刷刷视线全看向经理,经理一个鲤鱼打挺,指着旁边的人就开骂。
“我说没说那些个家伙什不要沾上雪,看,是不是出问题了?!还说什么跟你妈似的,一天天拿人话当放屁,我要有你这么个儿子,生下来就得一屁崩死!”
“怨我吗?”小东被说急了,“哪回不是擦干净的?那板子要不是脱了漆水能顺着渗进去?您老睁大眼在互联网上查去,板子外面比里面水分挥发的快,里面没干外面就干的话,她那板子能不裂?!”
“嗯嗯——”余桃拨拉着刘海给两人狂使眼色。
张锐凡:“合着意思所有屋子地暖停了呗,用不用我再给踏雪屋说声儿,让人别拿板子出去作画,咱这破地儿没那条件!”
“咳咳——”站在二楼护栏边的几位后厨老哥一顿猛咳。
小东往上扫了眼,看到手势后领会地闭上嘴。
“查半天可算是给自己找上补了,就算跟你没关系,那板子出出进进是不是经......你的......手。”张锐凡话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索性没声了。
整个大厅默契的安静下来,一个二个眼观鼻鼻观心,胆大的观完心后又观站着的人。
经停老板看不出喜怒地点上一支烟,随后把打火机扔到众人围坐的桌子上。
嗒地一声,打火机弹跳两下,从桌子上顺着滑到地上。
声音不大却让人心跟着一跳,紧接着众人就听到老板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