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是被小白拍醒的,对方的爪垫虽然软,但连续用力拍在人脸上还是痛的。
他的左右脸颊都红了,不过很快就消了下去,拎住罪魁祸首的后颈皮放到一边。
本来打算慢慢清醒,小白却忽然开口:“已经第三天了,下午要记得去看个人演出。”
“哦下午还早……不对,第三天了?我们不是才睡了一觉?”
宋铭瞬间清醒,小白对它点头,他立刻拿出手机在群里通知这个消息。
在外边买早餐吃的杨寒宁和周羽看到消息,不可置信地跑去他们买过吃的摊子前。
在和商家闲聊后,她们发现真的是第三天,而且是从小队来到这里的那天开始算的第三天。
两个喝得大醉的人还没醒,好在是下午才去看表演,还有挺多时间留给他们准备。
小白又吐出一个请柬,宋铭小心打开看上面的信息。
这次苍狼小队所在的位置是阶梯座位的第五排,无法看见舞台全貌,但与高台相比离表演者更近,所用的拍卖木牌是黑色。
小队所有成员好歹是正午时分在酒馆楼下集合了,孙晨曦和周驰看着状态不好,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醒酒汤,一副吃撑了的表情。
孙晨曦和杨寒宁的关系有些微妙,前者似乎忘了自己发酒疯,以及发酒疯的内容,纳闷为什么后者有意无意躲着自己。
他们得中午就赶去剧场,楚馆的时间划定有些模糊,说的下午却是中午就开场。
这些都是小白告诉他们的,小白还说他们可以做出点有钱人的姿态。
这第五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能在这的人身价也不会少,只是比不过在高台看表演的人而已。
但他们也没当过有钱人,不知道怎么表现。索性昂首挺胸,让自己看着很自信。
楚馆依旧人多,好些个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也到场,就想看看这新出道的清倌人合不合胃口。
请柬交给上前的小二,对方领着他们入座。
这里的座位没有高台舒适,空间也要狭窄些。周围相邻的人穿着确实不凡,不说很华丽,至少都是干净利落、有心打理过的。
剧场所在的高塔后方,是姑娘们和下人的住房区,所有人都住在那里。平时接客,则是在高塔两侧的建筑里。
凌的妹妹淇在房间里帮他化妆,他有些紧张,用手捏着腿部的下裙布料。
此前虽然上过很多次舞台,但都是几人一起,舞台的中心不是他,这下单独演出可就只有自己了。
剩下的一部分紧张,便是因为自己在表演结束后要进行的任务。
最后一笔,画笔沿着弧度从眼角滑到眼尾,留下勾人心魄的一抹描红。
淇长大后腿部落下了终身残疾,有了老鸨提供的汤药很少发烧,至少能独立行走了,不过路途遥远的时候还是会用一下拐杖。
她平时的爱好就是学做各种菜品,做好的汤菜还会分给别的姑娘。像这种要表演的时候,会帮凌整理衣服或者化妆。
淇收拾了下化妆品,和凌一起走出房间。
她们住在九楼,下楼时在楼道碰到一个说过话的姐姐。姐姐看着凌的妆容有些悲伤,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随后她将手里拿的一朵白花别在凌发髻上,微笑着送凌来到高塔的后门,他需要通过这里上台。
“娃娃,你是清倌人,记得有人为难就用老鸨给你的香。”
“好。”
凌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进后门。
剧场里众人哄闹,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不免有人开始抱怨。
不满的话刚说没几句,周围的灯笼忽然都熄灭了,连天花板上的发光珠子也不亮了。
新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没有着急离开。苍狼小队已经算是熟客,知道这是快开场了。
舞台边缘逐渐长出粉白色的花朵,花蕊部分散发出的光芒逐渐照亮了大部分环境。
小白趁这时抬头小声对宋铭说:“除了日常表演,我还有别的任务。你也对我当时的反应感觉不对,是不是?白天我会去练习歌舞,晚上呢,会去进行暗杀训练。”
“杀人?”
“嗯。”
“为什么要进行这个训练?”
“因为我身上那异常的黑色火焰。那是一种既是祝福又是诅咒的东西,前世带过来的。为了压制和控制火焰,我答应老鸨的训练要求,代价也是要帮她杀人。寄人篱下,不得不从。”
宋铭还想问,一阵清脆的乐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想法。
他看向舞台,上方台面的中央盖着一块圆形的红布,凌光着脚从舞台侧面上台走到红布上,脚腕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对方走到中央后,转过身面对黑压压一片的观众深呼吸,安慰自己别紧张。
明明自己之前才被花魁拉去表演过,怎得今天还是那么紧张……
这次宋铭的位置近,小白爬到他肩头很是明显,凌更是一抬眼就看到了他。
凌没有给宋铭说过自己会有个人演出,但对方既然上次来了,肯定听到花魁说的话了吧。
心里升起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开始更担心接下来的表演,谁都不想让自己难堪的样子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随着之前主持拍卖的那个女人抬手示意,台下的乐师开始演奏。
只要按照花姐教的动作来就好了,控制情绪......
第一个动作凌抢了节拍,但是他很快调整过来,接下来的动作再也没有抢拍。
他回忆着动作,刻意不去看宋铭的方向,怕自己一看心就乱了,搞糟这场演出。
抬腿、下腰、踮脚转圈……
慢慢的,他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身体变得轻盈,舞步也越来越从容。
台下的观众叫着继续再来一个,他开始跟着乐声边跳边唱。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他练的伪音很接近真正的女声,连宋铭也一时听不出凌原本的音色。
对方的脸上因着不断运动微微泛红,屋顶珠子将光汇聚在一起,一道光柱随着动作打在他身上。
偶尔能因为这个光柱看到几颗微小的汗珠,沿着凌的脖颈滑落入衣襟中,不时激起男人们一阵呐喊。
宋铭看着台上跳动的身影,他不懂这跳的专不专业,视线始终追随对方的一举一动,心跳不由自主加速,既紧张又兴奋。
对方就像一只灵动的精灵,将他的心作为琴弦,用舞步弹奏出心动的旋律。
凌意料之中很受欢迎,但是那些男人追捧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怪异,令人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要将台上人活剥吃了一般。
那股莫名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宋铭的手逐渐握成拳,太阳穴周边的血管突突的痛。
在感觉自己即将失控时,小白跳进他的怀里,舔了舔他的下巴。
与此同时,天花板掉下一个装了水的酒杯,凌伸手接住,手臂从下半张脸划过,酒杯被他叼在了嘴里。
酒杯里的水晃而不洒,凌叼着酒杯转圈,他下意识看向前方,不可避免注意到宋铭的目光。
很意外,自己进入状态后反而很平静,也没有自己预想的心乱。
凌想给宋铭露一手,他转过身背对着观众,抬起一条腿向后下腰。
酒杯在他下腰时被扔到空中,下落时稳稳当当地立在抬起的脚背。
他曲腿再次将酒杯踢到空中,待酒杯飞到头顶,凌用手从头扫到嘴唇,转而很快旋转身体,当手挪开时变成咬着杯口的姿势。
他咬着杯口张开双臂,像风车一样连续旋转。直到最后停下,杯中一滴都没洒出来,连一看表演就困的孙晨曦都惊呼了一声。
一曲终了,这场表演也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