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分着神想了一秒这个令人糟心的可能性,切下的刀刃却在距离皮肤仅剩分毫的时候被迫停住了,任她使再大力气也无法继续前进分毫。
“……”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五条悟反悔了又不乐意直说,才想出这么个花招来折腾她,后来才意识到这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哪。
但对方死亡的事实是她确认过的,就算是五条悟,也理应无法在死亡的状态下维持术式的开启状态。
在再三的徒劳尝试后,家入硝子不得不放弃了解剖的打算。她直起身将手术刀丢进一旁的铁盘中,没好气的啧舌转身望着自己的昔日同窗。
“五条,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五条悟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耸了下肩,他站起身来走到解剖台旁,抬手就掀开了台上人身上大半的白布。
硝子当时并未有费心再对尸体进行修补,但对方身上的狰狞伤口却早已愈合了完全,裸露在外的躯体表面如新生一般光洁一片。
原先遍布在人皮肤上的黑色咒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无踪,就连之前还能隐隐约约感知到的诅咒的气息,六眼再望去,却甚至是连残秽都无法捕捉到了。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血液的流通也是完全停止的。
一眼望去,这毫无疑问的就是一具再寻常不过的,正常死亡的普通人的尸体。
但这反而不是什么能够令人安下心的好事情。
“硝子,能感觉得到吗?”
“……嗯。”
家入硝子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隔壁宿傩的容器死而复生也就罢了,这边的情况可比隔壁要严重的多。
“你死的时候,我一定会记得一寸寸仔细的烧成灰的。”
“喂喂,我和这家伙可不一样啊。”
五条悟闻言多少有点好笑又无奈,他伸手覆上人的双眼处,家入硝子意会的往后退了三两步,过后觉得还是不太合适,索性转身直接拧开了门把打算离开。
“哎,硝子不留下来一起看看吗?”
五条悟保持着这个姿势扭头去望她,他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听都不对劲。
“这可是新一任诅咒之王的诞生场面哦,多有纪念意义。”
回答他的则是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关门的身影,以及一句「我可和你们这群人不一样」,听不出来到底是嘲讽还是陈述事实。
但五条悟听着倒是笑出了声,他本来也就没有让硝子留在这里的打算,对方自然也是明白才会这么说。
“接下来……”
五条悟低头望着被掩住双眼的白发青年,咒力从他的掌心毫不留情的冲入了对方的体内,血液却从他的指缝间星点溢了出来。
“你也该醒醒了吧,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你去收拾呢。”
不大的室内寂静着仿佛沉重的令人窒息,但事实上这也并非是错觉。
如果不是他提前跟夜蛾校长打了声招呼,或许这个时候高专的警报都能直接响彻半个东京。
如果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探头进来看看,能看到或许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盛大场面。
不过前提是,对方在这远超特级的咒力影响下,还能够保持正常的思维。
“……”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细微瘙痒感,五条悟却也并未急着松开手,直到被人攥住了手腕。
白发青年睁着一双苍蓝色的眼瞳望着他,瞳孔缓缓定焦在了他的脸上,尔后两人就被兀然炸裂的灯管碎片淋了一头——隔着无限。
五条悟松开手虚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着从解剖台上坐起的浑身赤/裸的青年。对方看起来似乎对现状不太能理解,盯着自己的手发了很久的呆。
黑暗并不会对六眼的视力造成影响,五条悟反而因此更能清晰的看明对方体内那浓厚的,仿佛快要溢出来一样的咒力凝集体。
和寻常咒术师所拥有的咒力所不同的,这份咒力的感觉要更阴冷黏稠,更偏像于诅咒,却也更胜于诅咒。
如果说他是因为濒死过一次才变成的最强,那么面前的人现在,大概也是经历了一次那个所谓的转变的「契机」。
“悟酱。”
残留下的血液从人脸上滑落,滴落在白色的布料上留下溅开的污点。白发青年闻言抬头望向了他,那抹非人感在眨眼的瞬间一下从对方的身上褪去了。
五条悟抬手轻轻的触摸到了人的发丝,对方只是睁着眼不言语的朝他投向了视线,似乎其中还掺上了几分不解的情绪。
这可真是……
五条悟看着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最后还是无奈的揉了揉人的发丝。
“嘛,总之……”
虽然和预想的情况还是有一些出入,不过。
“欢迎回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