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云从新开张的笑脸儿,秦川的心也落了下来。
把手里的瓜果和马鞍,一并朝他递过去。
“这些东西,你带回去跟芬姨一起吃!再把破军安顿好,这小家伙可是累得够呛!”
山云一叠声儿应着。
点头哈腰的形象,总让秦川想往他肩上搭条手巾。
破军见自己的马鞍,被交到山云手里,很是乖巧地凑了过去。
山云抱着沉甸甸的鞍子,朝破军“噗嗤”一笑道:“你啊,比以前更威风喽!”
这句本是无心地逗乐,却好似提醒了秦川什么。
刚刚迈开的腿,又落了下来。
接着,转回头看向那一人一马。
眸子里急切而期待的光,被山云尽收眼底。
他知道,少爷这是有要紧事吩咐。
可他们两人谁都没来得及说话,一声声苍老哽咽地呼唤,就从远处横插进来。
并且,越来越近。
山云看见,秦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为难的神色,从唇角爬到眼睛,再从眼睛爬到眉心。
最后停留在整张脸上,扭曲出一副比酸枣还酸、比苦瓜还苦的表情。
“少爷,您的心意,我代我娘谢谢您了!”山云摇了摇手里瓜果。
“只是这下边的事儿,您还是自己应付吧,我先带破军回马厩啦!”
随着话音一起掉落的,还有破军那焦急的马蹄声。
跟着山云垫步凌腰一顿小跑,转瞬就消失在了回廊处。
此时此刻,秦川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被抛弃了!
在给了自己一个“爱莫能助”的鼓励目光后,他们就把自己抛弃了!
“唉……”一声浓到化不开的沉重叹息,从他口中飘将出来。
扯了扯脸上不大听使唤的肌肉,秦川认命般地转过身。
准备迎接,来自两位老管家的“诚挚欢迎”。
“阿弥陀佛!少爷,您、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钟礼的腿脚快些,一出拐角就拼命念起佛来。
钟廉亦紧随其后。
猛跨几步,来到秦川身前。
“天佑秦家!真是天佑秦家!老天保佑,少爷您可算平安回来了!”
如果说,前头雷声大雨点小的山云,尚且令秦川应对的手忙脚乱。
那面对突然降临的这两场瓢泼大雨,秦川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只能乖巧顺从地陪着笑脸。
一面抚着钟礼、钟廉,那因哭泣而颤抖不已的肩头。
一面搜肠刮肚地,想些能化解此局的说辞。
“礼叔、廉叔,您二位快别哭了!”沉过几下气,秦川终于是开口了。
“看我这好端端的,没少胳膊没少腿儿,您二位应该高兴才是啊!”
“哎,高兴,高兴……”钟礼拿早就湿呱呱的袖子,抹着自己眼角。
一句话说得含含混混,像浸进水里的字帖。
钟廉边打量自家少爷,边回味方才的话,不禁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抽泣道:“少爷,您、您可瘦多了!都说塞外风沙大,您这一遭,真是受苦了!”
说完,两人再次落下泪来。
看这架势,要不是当着秦川的面,觉得有失体统。
这老哥俩都想抱着头,好好痛哭一顿了。
“嗐,瘦点儿怕什么的?多补两顿好的就回来了!”秦川只能不痛不痒地生劝。
他知道,这两位老管家打小看着自己长大,情分早就远超主仆。
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他们待自己可是比待自家孙儿还好。
而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自己亦是将他们当做祖父。
所以,秦川能够体谅他们的不舍与心疼,更能理解他们的激动与担忧。
只不过,像带兵出征这样的事,将来只会越来越多。
若回回来这么一出,也着实令人头疼。
“哎哟,少爷您还提着东西呢!快快快,快放下!”
低头抹泪的钟廉,直到这时才注意到,秦川手里还拎着各种纸包,忙上来接手。
“嘿!”秦川这下算找到了合适的话题。
急忙忙道,“礼叔、廉叔,这些都是给您二位买的,拿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钟礼捧过秦川递上来的炒货。
转手便要去接,指间捏着的糖葫芦。
秦川忙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剩下这些是买给小松的,我一会儿带过去就成!”
哭完一抱的两位管家,神思可算渐渐归了正途。
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