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朱队,都清点好了!”
手下回禀的声音,及时扎住了朱成的遐想。
“一共八个人,三个已经断气儿了!其余几个,看样子没少吃苦头,只有个戴斗笠的勉强还能动!”
三人顺着来者的指向望去,见兵丁们正费力地往外架着,早已昏迷不醒的几人。
秦川特意瞅了一眼,那个被韩凛鞭打过的北夷汉子。
阳光下,他的伤口更显眼了。
一道道纵横交错在背上,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紫胀。
血珠不断从隆起的皮肉上滴下来,浸湿了残破的衣料。
“看、看上去……就好疼……”
秦川不受控制地,再次咽了下口水。
脖子处被捏过的地方,闪过一丝凉意。
就在他兀自惊惧的时刻,韩凛那充满威慑力的目光也到了。
秦川自然读懂了,那里面的内容——
看到没有?今后胆敢放肆,形同此例!
但不知为何,韩凛越是表现得气场十足,秦川就越觉得可爱。
刚培养出的一点点惧怕,在看到那样的眼神后,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切的怜爱与珍惜。
在秦川眼里,现在的韩凛就是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
牙是露出来了,可那样小小一颗,又能做什么呢?
爪子伸得倒挺直,只不过毛绒绒一团。
让看见的人光想着怎么才能捏几把,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会被抓伤。
看着对方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痴笑,韩凛向他投去了个足斤足两的白眼。
随即对朱成道:“这位大哥,麻烦尽快把这些人送到方大人那儿!”
想了想,似是不太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记住,一定要见到方大人本人,当着他的面进行交接!”
“这……”朱成面露难色。
他虽明白此事关系重大,但庆功宴近在眼前,驻马楼那边肯定忙得天翻地覆。
怕是方大人如今分身乏术,自己人微言轻,未必能递上话去。
“哦,对了——”韩凛立即明白了朱成的难处。
将头上束发用的玉冠摘下,交到对方手上。
“拿着这个去见方大人,底下的人绝不会阻拦。”
新的疑问,在头脑中产生了。
朱成重新打量了韩凛几眼,实在搞不懂此人的来历。
不过,要务当前,纠缠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做好分内的差事要紧。
他接过韩凛手中玉冠,对着秦川拜了一拜后,赶忙带人奔赴朔杨衙门。
看着那一行人连拖带拽,走得甚是艰难。
秦川伸了个懒腰,懒散道:“这儿的事儿算是了了,可院子里的恶犬还没处理。官人是否有兴趣,随我同去看看?”
“呵呵呵……”未语先笑,几乎成了韩凛与秦川相处时的惯例。
“要打恶犬?先擦擦你的口水再说吧!”
“什、什么!!!”秦川尴尬地忙用手去擦,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这才意识到,是韩凛耍他。
忙不迭“哎呦”一句,不成想竟瞧见其逐渐走远的身影。
无奈摇摇头后,秦川撒开腿便追。
要不是知道身后是谁,韩凛简直要以为,是哪里跑来的野马呢。
他的发丝,被这股大到不正常的气流,带动着飘散起来。
笑声就像一场小范围的降雨,浸润着两人的心田。
“这件事儿,我总觉得有点儿怪!”赶上来的秦川,并没有再去逗韩凛。
而是换上一副,谈论正事的口吻。
“嗯,是有些怪。”韩凛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第一点——”秦川捋着思绪。
“这左次王为何要冒险,派人进朔杨刺杀?”
他的部族已然西迁,飞骑营既已收兵,短期内绝不可能出城再战!他这么做,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那第二呢?”韩凛问得很轻,像在哄着个孩子。
秦川牵过他的手,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些。
“第二,看适才那群人的态度,好似并不知晓你的身份。”
“要知道,一举生擒或暗杀掉中州天子,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他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捡个更大的功劳呢?”
“小川,这些年你真是长进太多了!”
韩凛话语间,流露着欣慰与踏实。
是啊,只有这样的将领,才能担负起平定南夏的使命。
才能带给士兵们力量。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下意识地,秦川想要抗议。
一转头,却被韩凛流转着深情的眸子,牢牢钉在了原地。
张着嘴,忘了该怎么说话。